自從大麻子上學期修了湯老師的【老子】之後,他小時候的龜腳已經漸漸伸出來,這學期大麻子又修到湯老師的【莊子】,每個星期三一上車就開始耍寶。有時候當天忘了講,第二天就再演一次。
「莊子這人實在太有趣了!他根本就是胡搞!惠施又笨笨的,一下子就被莊子莫名奇妙的邏輯耍得糊裡糊塗,然後就辯輸了。」
「這和你耍室友 (最佳辯士) 魏佑有什麼不同?」
「嘻嘻嘻嘻嘻!」
******
上禮拜有一天,我們聊到學姐,我說:「某某真是她的伯樂!你的伯樂不知道會長什麼樣子?」
「瑪媽!我不要伯樂啦!伯樂很殘忍!千里馬就是讓伯樂害死的!牠本來可以不必日行千里,都是伯樂莫名奇妙『發掘』牠的『潛質』,還說他『善治馬』,惡整牠、害牠違反本性!」
「說得也是!」
「莊子真是個有趣的天才......嘻嘻!! 這故事放在《莊子‧外篇》,今天湯老師一說,只有我笑得很開心,其他人都認真在思考。」
然後他又舉了一堆莊子寓言:例如《莊子‧知北遊》,大麻子把「无」、「狂屈」和「黃帝」三人表演得比蔡志忠的漫畫版還爆笑。講裡頭的「每下愈況」成語就表演豬蹄子的「手」圍,真是唯妙唯肖,根本
就
是.
豬!
******
今天我在教師休息室巧遇湯老師,她忽然笑得很開心的說:「我看妳們家哥哥不用修老莊就已經夠老莊了!」
是呀!上禮拜湯老師問全班:「莊子不願當官,所以.........假如他到朝廷當官,他能在官府做什麼呢?」
大麻子回答:「編草鞋!」
這樣也把老師逗得很開心。
(其實,大麻子的小學老師每學期評語一直差不多是「與世無爭」、「天涼好個秋」那一類的......夠老莊了!)
《 莊 子 ﹒ 外 篇 ﹒ 馬 蹄 第 九 》
馬 , 蹄 可 以 踐 霜 雪 , 毛 可 以 御 風 寒 。 齕 草 飲 水 , 翹 足 而 陸 , 此 馬 之 真 性 也 。 雖 有 義 臺 路 寢 , 無 所 用 之 。 及 至 伯 樂 , 曰 : 「 我 善 治 馬 。 」 燒 之 , 剔 之 , 刻 之 , 雒 之 。 連 之 以 羈 馽 , 編 之 以 皁 棧 , 馬 之 死 者 十 二 三 矣 ! 飢 之 , 渴 之 , 馳 之 , 驟 之 , 整 之 , 齊 之 , 前 有 橛 飾 之 患 , 而 後 有 鞭 筴 之 威 , 而 馬 之 死 者 已 過 半 矣 ! 陶 者 曰 : 「 我 善 治 埴 。 」 圓 者 中 規 , 方 者 中 矩 。 匠 人 曰 : 「 我 善 治 木 。 」 曲 者 中 鉤 , 直 者 應 繩 。 夫 埴 木 之 性 , 豈 欲 中 規 矩 鉤 繩 哉 ! 然 且 世 世 稱 之 曰 : 「 伯 樂 善 治 馬 , 而 陶 匠 善 治 埴 木 。 」 此 亦 治 天 下 者 之 過 也 。
吾 意 善 治 天 下 者 不 然 。 彼 民 有 常 性 , 織 而 衣 , 耕 而 食 , 是 謂 同 德 。 一 而 不 黨 , 命 曰 天 放 。 故 至 德 之 世 , 其 行 填 填 , 其 視 顛 顛 。 當 是 時 也 , 山 無 蹊 隧 , 澤 無 舟 梁 ﹔ 萬 物 群 生 , 連 屬 其 鄉 ﹔ 禽 獸 成 群 , 草 木 遂 長 。 是 故 禽 獸 可 係 羈 而 游 , 鳥 鵲 之 巢 可 攀 援 而 闚 。
夫 至 德 之 世 , 同 與 禽 獸 居 , 族 與 萬 物 並 。 惡 乎 知 君 子 小 人 哉 ! 同 乎 無 知 , 其 德 不 離 ﹔ 同 乎 無 欲 , 是 謂 素 樸 。 素 樸 而 民 性 得 矣 。 及 至 聖 人 , 蹩 躠 為 仁 , 踶 跂 為 義 , 而 天 下 始 疑 矣 。 澶 漫 為 樂 , 摘 僻 為 禮 , 而 天 下 始 分 矣 。 故 純 樸 不 殘 , 孰 為 犧 樽 ! 白 玉 不 毀 , 孰 為 珪 璋 ! 道 德 不 廢 , 安 取 仁 義 ! 性 情 不 離 , 安 用 禮 樂 ! 五 色 不 亂 , 孰 為 文 采 ! 無 聲 不 亂 , 孰 應 六 律 ! 夫 殘 樸 以 為 器 , 工 匠 之 罪 也 ﹔ 毀 道 德 以 為 仁 義 , 聖 人 之 過 也 。
夫 馬 , 陸 居 則 食 草 飲 水 , 喜 則 交 頸 相 靡 , 怒 則 分 背 相 踶 。 馬 知 已 此 矣 ! 夫 加 之 以 衡 扼 , 齊 之 以 月 題 , 而 馬 知 介 倪 、 闉 扼 、 鷙 曼 、 詭 銜 、 竊 轡 。 故 馬 之 知 而 態 至 盜 者 , 伯 樂 之 罪 也 。
夫 赫 胥 氏 之 時 , 民 居 不 知 所 為 , 行 不 知 所 之 , 含 哺 而 熙 , 鼓 腹 而 游 。 民 能 以 此 矣 ! 及 至 聖 人 , 屈 折 禮 樂 以 匡 天 下 之 形 , 縣 跂 仁 義 以 慰 天 下 之 心 , 而 民 乃 始 踶 跂 好 知 , 爭 歸 於 利 , 不 可 止 也 。 此 亦 聖 人 之 過 也 。
文章定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