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一切都要有結束的時候, 就像經歷過的愛情, 就像畢業後即分道揚鑣的同學們. 所以當人群上前致意與漸漸離去時她沒有莫名奇妙的感嘆, 只是站在原地, 與她一起來的那個男子和幾個不同的人交談了一陣回到身旁, 有種無奈的安心感. 因為今天確認了某種失去, 這給了她很久不曾注意的不完整, 縱然這人應給予的平衡早已不是自己和身旁男子的精神寄託. 手被悄悄的牽住, 一開始沒發現, 因為他們體溫相同, 就像是樹葉與樹葉間的磨合沒人會去注意(大概連樹葉自己也是不會在意的). 但他指尖不知是因為緊張或悵然的施壓, 迫使她正視這很久不曾的親暱.
她有些享受所以沒甩開.
在人群散去的情況下, 她走向前, 在眾人獻上的白玫瑰堆中放了一朵粉紅色的香水百合, 嬌豔欲滴, 清香卻濃郁...”妳在做什麼?!” 細長的女人尖銳的指責, 試圖快步的走過來, 高跟鞋卻因為走的太用力不聽使喚的陷入土中 ”不是有發給大家要獻的花嗎? 而且怎麼可以放粉紅色的?!” 伸出手要將百合拿起一般 ”妳以為在慶祝嗎?”.
”她放的是爸爸最喜歡的花” 穿著短袖黑色襯衫的他更加緊握著她的手.
”我以為...” 她撥了撥被忽然起的風吹亂的頭髮”把對他的悼念當成自我滿足的餘興節目在辦的不就是你嗎?” 無表情的掉頭後清楚的聽到繼母把那粉紅丟在地上的聲音, 她弟弟頻頻往後看氣憤的表情似要衝過去揍人一般. ”姊! 她把妳的花...” 脫口而出的稱謂.
”無所謂.” 現在換成她抓住弟弟的手往外走, 往這城市中間的巨大墓園外走, 大步而快速. 一路上不曾停留, 即使早過了墓園門口, 即使過了她停車的位置; 她拉著很久不見的弟弟快步穿越幾乎無風的炎熱街道, 在第一家賣雜貨與零食的店停了下來. 她轉過身對弟弟笑了說”很熱喔?!”笑容中看不出勉強. 不等他回答就走進店裡, 出來時走到坐在階梯上的弟弟旁, 手上多了冰淇淋, ”陪我吃吧!” 笑容燦爛的姊姊, 有多久沒見到了呢? 一邊想著, 接過冰淇淋他無聲的吃著, 想到她上次的笑不是在太陽底下而是雨天. 那天他們回家沒人幫他們開門, 一起跑到公園玩, 直到下雨都沒人找他們, 在雨中玩著不需要任何人, 他們大笑著.
回過神, 姊姊呆看著溶化中的冰淇淋眼神空洞地映照出那奶色, 不知能不能代替他們流不出的淚? 扭曲的心情, 壓抑中的難過與報復感, 再再證實了那些已經是過去了, 回不去的真實存在; 那些存在將一切切割與阻絕, 爾後重覆著回憶中所擁有的. 不論是自己虛構的或真實經歷的, 全都一視同仁強迫循環. 所以到最後難道自己能珍惜的僅只是片段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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