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靜的,甄姬默然不語,然後緩緩抬起右手,揉了揉自己的額頭。
「怎麼了,還痛嗎?」
『嗯……』
『會不會留下疤痕阿……?』
「我看看……」
妲己撐起左手,彷彿馬兒並未在行進一般,從左方旋繞了過去,然後停在馬頭上,打量一般望著甄姬的額頭。然後,是好長一段時間的皺眉加默然不語,直到嚇的甄姬擔心的快要哭出來那刻,才忍俊不住的輕笑出來。
「不會的拉。」
『真的?』
「嗯。」
『真的真的?』
「真的真的。」
『真的真的真的?』
「……」
「小心!」
『疑?』
就在這刻,馬頭忽然向下,彷彿像要整個傾倒一般,好在爪黃總算勉強穩住腳步,然後慢慢停了下來,甄姬慌忙下馬,跑到前面又拍又看,確定馬兒沒事,才稍微安心。
「這孩子看起來太累了呢。」
『嗯……算起來也跑了一整天了呢,而且……』
甄姬望向天空,那裡是部滿辰星的黑夜,就當時的人類來說,這時間已經相當的晚,一般人家大概都熄燈睡覺了,更何況,一個女孩子晚上還騎著馬亂晃,實在是顯的太可疑,最後,再加上這裡是兩戶人家相隔千步的荒郊野外,因此,甄姬並不期待找到可以借宿的屋頂,就算找到了,也不期待對方會願意收容她。
不過,所有故事都不會容許女孩子一個人(嚴格說來是只有一個『人』沒錯)露宿野外的,就在甄姬想找顆大樹渡過這個晚上時,奇蹟似的前方浮現出了微光,這不禁讓人想起吃人老婆婆的故事,甄姬雖然害怕,不過因為身邊已經有了個半妖怪的存在,所以還是鼓起勇氣前去敲了門。
刷!木門被拉開了,一個面容消瘦,臉色慘青,彷如鬼魅一樣的男人臉孔倏地跑了出來!
『呀─』
甄姬兩手遮住耳朵,低下頭去尖叫了起來。
「哇─」
男人手中油燈離手往後跌去,屁股著地。
『疑?』
甄姬一臉呆愣的看著男人。
「啊?」
男人也一臉呆愣的看著甄姬。
『哇、哇。』
甄姬指著男人旁邊的地上。
「發生什麼事阿─?」
騷動持續了一段時間,這個家的女主人都已經穿好衣服走了出來,是個面容慈祥的老婦。
『著火了……』
「天阿……」
妲己看著這場鬧劇,然後微笑的向前一推,甄姬跌跌撞撞的往前跑去,正好踏熄了小小的火焰。
『對不起、真的很對不起。』
收拾殘局閉,甄姬不斷哈腰鞠躬道歉的狀態,臉孔嚇人的老頭已經把爪黃牽去綁好,站在角落一副臭臉,而老婦依然是面帶微笑,一邊招待甄姬找位子坐下,一邊燒起開水泡茶。
「來。」
『謝謝。』
甄姬喝了一口茶,才發現自己在發抖,在這種緯度之下,確實是已經相當寒冷的季節了,一想到此,就忍不住呼出了一口氣,不過在熱茶的加溫之下,當然不會有白霧跑出。
「妳是官府的人吧?」
甄姬口中那口茶差點噴出來,察覺到這種狀態的她,慌忙把茶水嚥了下去。
『嗚、妳怎會知道?』
「呵呵,別看我們這種小屋子荒涼,常常會有出外辦事的新手大半夜跑到這荒郊野外借宿這裡呢。」
甄姬苦笑了一下。
「然後,被我家老頭的臉嚇到。」
『呵─』
「咳咳─」
『阿,我不是在笑您,耶,我是說─』
甄姬手忙腳亂的解釋著,然後,一隻滿是皺紋卻很溫暖的手握住了她的手。
「今晚妳就在這邊住下來吧。」老婦說。
『阿、是的,謝謝妳。』
在一切歸於寧靜後,甄姬輕輕的閉上眼,做了個安祥的夢。然後,很快的,浮著淡淡冷空氣香的早晨就到來了,甄姬睜開了眼,清爽的伸了個懶腰,她看了看窗外,嗯,還很早,沒想到一轉頭,老婦忙進忙出的聲音就傳了過來。
這時代人是不吃早餐的,或者應該說,他們並不在我們這時間吃早餐,他們的早餐,就某種意義上也許更接近我們的午餐,不過這種問題教給歷史學家去深究就好,我們現在把鏡頭轉回現場。
甄姬稍微梳洗了一下,來到大廳,兩位老人家已經坐好等待了,客廳角落放著一把鋤頭,想必老人家等等就要上田耕作了,還好自己起的早,才沒有丟臉到讓兩位老人家叫醒自己。由於平民百姓是不慣用椅子的,三人就這麼跪在地上就著方桌喝茶,然後,老婦慢慢的拿出了一封信放在桌上。
「姑娘是要到蜀國去吧?」
『是的。』
「這封信是我請鄰村老師代寫的,我兒子曾經在那邊上過一年學......不過他現在在蜀國當兵,一直沒有辦法交給他......聽說他人在邊界,姑娘可否順便將信代送給他?」
甄姬拿起信函,上面寫著『吾兒胡聶收』。
『胡聶……?知道了,我一定會送到的。』
『那麼,我就就此到別了。』
甄姬鞠了個躬,向夫婦倆揮揮手,然後很快的離開了這裡。
追兵隨時會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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