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妝台 以前‧以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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踩著歲末的鞭炮聲，新年就這樣來了。耳朵聽著海賊王的熱血沸騰，這片刻才真正地安靜而緩慢。

不意外地，每年的除夕都是家裡（店裡）最忙的時刻。約是這天家家戶戶都準備著祭天告祖吧，因此增加了外食的人家，客人總是來得又急又快，應付的不僅有一般工作，還得兼著陪笑臉打哈哈，哎！不是大過年的嘛？怎麼買個麵食如此不耐？

從我懂事開始，我的手就有著洗之不去的油膩感，印象中所謂的假日，多半都是得留著幫忙家裡生意，由於小時候販賣的是豆漿油條，因此即使不需上學的日子，我仍舊得早起，起得晚了，就只赴得上收攤，這時候我的皮就要繃緊一點，因為多半我會挨一頓罵，要是那天門庭若市，那我就會挨一頓打，罰跪在人來人往的角落邊；哈哈，想來也挺好笑的，生意好我的父母大人不是會很累嗎？但他們永遠會留著好大的力氣來好好教訓我一番，好教我下個休假日能自動自發早起幫忙。

年紀小多半是不懂得體諒的，對於要討好各式樣的客人，我更是畏懼，有些熟客看我怕生，更是捉弄我為樂，每次看著我生氣或羞赧而漲紅的臉，就會樂不可支，比我母親大人少算他5元還開心，而我心裡真是恨得牙癢癢的，卻絲毫難以唇齒反譏。

初上高中，家裡經濟曾一度陷入困境，於是父母重新尋找出路，轉型成麵店的生意其實挺好的，而高中晚自習時，還會和同班同學一起到店裡吃碗熱騰騰的麵再回學校溫書，因此在我求學過程，我的父母大人和我的高中同學甚至老師都很熟悉（哎！所以都不能做壞事），一直到現在，他們都還叫得出、認著出這些同學的臉，絢阿、香阿、小君阿、欣哪，好似也是他們的老朋友般。

油湯的生意比起早點工作更加繁重，事前需準備的材料太多，烹煮的時間也很長，看得太多的我，非但沒有因此繼承父母的好手藝，反而視煮食為畏途，一想到煮一道菜從準備食材到最後收尾要經過層層手續，我就頭皮發麻；每次聽到朋友說夢想要開一家食店，我真是打從心底皺一團眉。

除夕生意興隆是正常，母親說這是因為白天大多數家庭都忙著準備祭祀，而因為晚上就要圍爐吃年夜飯了，早午餐多半選擇外食簡單打發，因此今天的客人幾乎都是主婦歐巴桑，一買就是四、五碗全家人的量，一團團麵條排排站，還站了兩層，遠看還頗是壯觀哩。但也因為今天的客人都是闖蕩市場的歐巴桑，性子急起來口也不留情，耳朵接收著那些刻薄言語，我還能笑著說謝謝光臨，那可真是冒著臉會抽搐的險啊！

即使傍晚收拾好回到家，那些掠過耳畔的話語卻還是在心上畫下一刀；母親要我不予理會，就當作是冷風，吹過打個哆嗦，看見陽光心又會是暖的，我笑笑，抱著母親撒撒嬌，母親就是我的陽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