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妝台 以前‧以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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貼出「頂讓」的紅字條，熄掉「春天」的霓虹燈，何晴站在門外，望著這間陪她度過三個寒暑的「春天」，心底的感傷再次翻湧，不自覺地拉了拉衣領，東北季風仍不留情地往她衣服裡鑽，今年冬天，似乎早到了。

「風大，怎麼站在門外？」是海生。
迅速拭掉滑落的淚，她回頭對著海生說：「總要將決定貼出來。」
何晴頓了頓，「怎麼來了？」

「不歡迎？」海生假裝吹鬍子瞪眼睛笑著回問。
「你就愛扭曲我的意思。」何晴被他逗趣的表情給逗笑了。
「進來吧，」看見海生提著一大袋的啤酒，接著說：「上樓坐坐，今天是『春天』的最後一天，來給他開個餞別會吧！」何晴掩不住眼底的落寞，看在海生眼裡，心揪結了一下。

何晴順手捻熄一樓的燈，一樓的「春天」瞬間隱身在黑夜中，唯一的光亮來自街角超商的招牌燈，還精神抖擻地亮著。

「小心台階。」何晴不忘提醒著。
「我知道，」海生拉長聲音，「這裡的台階有幾階我還不清楚嗎？」海生似乎有意想提醒些什麼，但何晴卻也有意地忽略海生話中的若有所指。

二樓的椅子都已規規矩矩排放在桌上，吧台內一如往常地放著各樣的咖啡杯和瓶瓶罐罐，而水族箱的熱帶魚依然熱鬧繽紛地遊著，絲毫看不出這裡在下一位主人出現之前，將只剩一片黑暗。

何晴從吧台拿了兩個咖啡杯，卻看見海生揀的座位是可面對整片夜景的方向，她刻意在海生的對面坐下，歉然地說：「我這裡只有咖啡杯。」

海生哈哈大笑，「雖然妳不喝酒，但也看過別人喝吧？哪有人把啤酒裝在咖啡杯裡的？直接喝就好啦！啤酒會哭泣的，這樣太委屈啤酒啦！」

何晴露出不認同的表情，「什麼委屈，我的咖啡杯才覺得受到侮辱呢！」說著，就「喀」一聲拉開拉環，灌下一大口啤酒。

「欸、欸 ，別喝得這麼猛，容易醉的。」海生連忙搶下她的啤酒。
「我不會醉的，我試過。」盯著海生搶下的啤酒罐，何晴想起兩個多月前的那晚，喝不醉的那夜。

酒，只帶來很熱很熱的寂寞，卻帶不走很冷很冷的心痛，她早就嚐到了喝不醉的痛苦。

何晴欲流強忍的淚，再次如針般扎進海生的心口，他看著何晴和那個男人相識、相戀甚而論及婚嫁，但他始終將他對何晴那最熾烈的愛情轉化成最溫柔的守候；他相信，只要何晴幸福，那麼他就可以安心。

只是，如今......

「坐這兒，夜景挺美的。」海生想轉移何晴的情緒，指了指身旁的座位道。
「從你的座位向前方看，那是回到他家的方向，所以......」何晴的聲音隱沒在無聲的淚水中，她拿回海生手中的啤酒，又狠狠地灌了一大口。

海生嘆了口氣，拎起桌上那袋啤酒說：「上R樓，讓『春天』安靜一下，待會再來跟他道別，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