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刀人。急診醫師 刀人的站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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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蘭特不是個擁有牌照的醫生，有人說他其實也唸過醫學院，只是那樣邏輯性的教育不適合他，那些繁瑣的過程只不過是要證明早就知道的事，那些高科技的精密儀器只是冷冰冰的玩具，在碰觸到肉體之前，布蘭特早就嗅光你靈魂的味道。

 

很早很早以前，年輕的布蘭特話還比較多，他會定睛睛的看著你說：”是黃色的光，在光暈旁邊有點藍色的光，然後中間是空的，有一點水紋。”

 

或者是說：”比較像狐貍，像是秋天櫸木的枕木道，帶有一點北方的風，微微涼涼的感覺。”

 

然後看著病人或是家屬焦急快要跳上來把布蘭特吃掉的眼神，然後洞悉一切的微笑著。

 

布蘭特微皺著眉，慢慢循著女人的臉角往鼻尖，然後說：”有點小夜曲的感覺，然後是三連拍，轉個三圈，差不多是這個位置的前面一點點，只是…。”

 

“你到底在說甚麼！”橫佈皺紋的面孔扭曲，然後地板微微的震動，玻璃像是雨滴落下的水面泛著波瀾，然後醫學院老教授的咆嘯就穿過所有人的耳膜，老教授像是發瘋一樣扯下布蘭特身上的白袍，然後像是槌打老鼠一樣猛槌著布蘭特蜷伏的身軀……。

 

醫學院的同學冷笑著，在灰暗的殿堂裡只剩下灰黑的人影。

 

“你！起來，告訴大家，你在這張X光片上面看到甚麼？”老教授的聲音迴盪在廳堂裡。

 

A說：”這張X光片，是M先生，78歲男性在三天前站立照，我從外面看到裡面，首先他是一個瘦高的男性，看起來有些肺氣腫，應該有抽煙的病史，肋膜看起來沒有特別的病灶，骨頭沒有明顯的骨折，肺部沒有明顯的問題，心臟沒有肥大，兩邊的肺門位置正常，中縱隔沒有特別的顯影或是問題，氣管通暢，但是在頸部可以看到空氣和液面的交界，可能是裡面有蓄膿…。”

 

“差不多是這個意思。”老教授沒有生氣的表情已經是一種讚許，”那你，布蘭特，你看到甚麼？”

 

“灰色的老鼠屎，在斑斕的水中央，空氣和陽光的交錯已經沒有阻隔，所以邪惡在黑暗裡滋長。”

 

“你…。”老教授漲紅了頸子。

 

“就胸腺癌侵犯到氣管所以破了個洞，應該已經感染，要住院抗生素治療，有可能還不需要立即插管，但要跟家屬提到隨時可能需要插管保護呼吸道的情形。”布蘭特乾瘦的臉已經斂起詭譎的笑容，用不帶情感的聲音說著，教授聽著他的話語陡然怔怔出神，不發一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