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絕情弱 柏木分部

78愛的鼓勵 3訂閱站台

03










　　「妳們說，那個女人不是太得寸進尺了！」



　　「就是嘛！」梅田一手輕敲著啤酒杯的杯沿，一手輕撥著垂在肩上的大波浪長髮，心不在焉地附和著。「柏木總監真是太過分了。」





　　人家說一山不容二虎，更何況是兩個同樣漂亮又聰明的女人。她們Cosmo Communications的兩大龍頭就是處於這種每次見面都像世界大戰爆發的狀況。不過其實很多事情根本也沒有這麼嚴重嘛，也沒有非得吵得這麼誇張的理由。所以梅田認為，與其說這兩個女人是意見不合，倒不如說是氣場都太強，一公司不容兩御姊。


　　「什麼叫做我們沒有按照規矩向廠商要求留版，導致現在要重開版，所以中間的損失不應該由設計部門全權負責，如果無法做決定的話，請妳們總監來跟我談。」已經喝得滿臉通紅的宮澤豪氣地一口喝掉半杯啤酒，她靠著牆壁，口齒不清地抱怨著。「稿件出錯是我的問題嗎？而且我們總務三課是負責電腦維護與網站相關管理，又不是拿來當她們設計部的跑腿，平常沒事，一出事就全都推過來！」


　　「妳乖乖的喔。」Cosmo Communications兩巨頭之一的行政總監竹井坐在她身旁，像是安撫寵物般地，順了順宮澤微翹的短髮。「我明天就幫佐江出氣，要設計部把那筆損失全都吞下去。話說回來，柏木對手下的人也太縱容了吧，出這種差錯，還硬要壓下去？」


　　「其實柏木總監對自己的下屬很溫柔嘛。」事不關己的梅田才剛說完，就立刻接收到對座那兩個女人不滿的怒視，她識相地閉上嘴，低頭喝著啤酒。





　　「就只是個護短又小心眼的女人而已啊！」宮澤招手把服務生叫過來，又要了一杯啤酒。「我在工作傳票上明明就有勾選留版，廠商自己忘記是我的錯嗎？妳們說啊！這是我的問題嗎？」


　　「我當然知道不是佐江的問題…」


　　「堂堂一個設計總監跟我們這種小職員計較那七、八萬的賠償，那女人到底哪裡有問題啊！她們自己在發包的時候注意點，多找幾個人校對不就沒事了嗎！」





　　其實柏木到底哪裡有問題，竹井一清二楚。上星期那批印刷品到公司時，發現內容有錯誤的是她，那時候她還眉開眼笑地抽了一本，拿到17樓去好好地盯了柏木一頓。那個時候溫柔美麗的柏木總監被她講得想生氣又不敢，憋到臉色蒼白我見猶憐的樣子，竹井到現在想起來都還覺得意猶未盡。現在柏木好不容易發現可以小小反擊的機會，她不趁機發揮才奇怪。只是宮澤倒楣，當了這場戰爭的犧牲者。


　　不過這種事情，她當然不敢讓宮澤知道。竹井有些心虛地笑著，繼續安撫那個明明就已經醉到連話都說不清楚，卻還是不斷地抱怨著的傢伙。「好啦好啦，這個交給我處理，放心，我一定會好好教訓柏木那傢伙。佐江妳還是早點回家休息，明天還要上班，對了，要不要我打電話叫妳們家長谷川過來送妳回家？」


　　「不用。」宮澤似乎已經有些意識不清的樣子，她迷迷糊糊地從口袋裡翻出白色摺疊手機，啪地摔在桌上。「不要找那個混蛋，叫我妹過來接我！」
　　










　　當梅田和竹井一左一右地扶著連站都站不穩的宮澤，艱困地走出喧鬧的居酒屋時，坐在最角落的峯岸終於忍不住噗地笑了出來，她學著宮澤的語氣，一臉欠揍地問著。「柏木總監，妳到底哪裡有問題啊。」


　　「沒有啊。」柏木不為所動地喝了一口啤酒。「我只是護短又小心眼而已。」


　　生氣了，峯岸無奈地看著柏木微微揚起的嘴角。絕對是生氣了吧，只是開個玩笑嘛，果然是個小心眼的女人。「話說回來，妳跟竹井總監的恩怨幹嘛遷怒別人，聽起來佐江確實很無辜耶，發錯稿件的也不是她，而且廠商忘記留版也不是她的錯啊。」


　　「佐、江？」柏木微微地挑起眉。「妳們很熟啊？」


　　「還好啦。」峯岸乾笑了兩聲。整個公司都知道總務三課的宮澤和會計課的梅田是行政總監竹井的得力愛將，這時候承認自己常跟宮澤出去吃飯，大概馬上就會被柏木蓋上通敵賣國的印章後拖出去斬首示眾吧。「總務三課的宮澤佐江嘛，行政部門的王子大人，大家都知道啊。」峯岸歪著頭想了想。「對了，北原，北原最喜歡她了。」





　　北原，就算是課長對不起妳，妳安心地去吧。





　　「王子？」柏木不以為然地笑著。「可是她好像有男朋友的樣子。」


　　「嘛嘛，公司裡幾乎都是女孩子，有像佐江，喔不，是宮澤和光宗這種美少年系，偶爾可以幻想一下才能促進工作效率嘛。」


　　宮澤和光宗嗎？柏木沒有對峯岸的小花癡發出什麼意見，她只是心不在焉地想著自己部門裡的那個孩子。光宗確實是很美少年，臉也長得很漂亮，只是太過於柔弱纖細，個性也太溫和了。不過配上那個迷糊溫吞的指原倒是不錯，柏木突然又想起那天她一臉蒼白，卻還是堅持著要維護指原的模樣。


　　對了，其實所有事情的源頭都是指原那傢伙吧。如果不是她弄錯稿件連結，害四萬本手冊報廢，就不會讓竹井抓到把柄來對她冷嘲熱諷，她也不會遷怒，把氣全都出在宮澤身上，難得下班跟峯岸來放鬆一下，又不小心聽到對方抱怨自己是護短又小心眼的女人。


 　　奇怪，怎麼算來算去大家都吃了大虧，兇手指原卻一點影響也沒有。


　　「我覺得指原應該請我們吃飯，彌補我們最近因為她而死去的腦細胞們。」於是柏木咬了一口串燒，下了這樣的結論。


　　「算了吧。」峯岸無奈地翻了翻白眼。「上次指原說要請我們吃蛋糕，最後還不是光宗去買的。妳要叫指原請我們吃飯，不就等於光宗去買菜煮飯給我們吃，結果還是倒楣到光宗。」


　　「也是。」反正她多的是方法可以好好整那個白癡，而且她現在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柏木搖了搖啤酒杯，微微瞇起眼睛，看著裡面的泡沫逐漸消退的樣子。「對了，妳剛才說的那傢伙叫什麼名字？」


　　「哪個？梅田彩佳？還是宮澤佐江？」


　　「不用了，我想起來了。」柏木優雅地端起啤酒杯，一飲而盡。





　　總務三課的宮澤佐江嘛，很好，我記住妳了。

















　　柏木總監今天早上不知道吃錯什麼藥。


　　指原愁眉苦臉地替光宗把電腦的電源線用橡皮筋捆好，放進瓦楞紙箱裡。箱子裡滿滿的都是電腦電源線還有螢幕訊號線，指原和光宗早上一來公司，就聽到峯岸課長在傳達總監聖旨，設計部的電腦是該重灌的時候了，不然緩慢的執行速度會拖累工作心情與創意發想，設計師心情會直接導致工作進度的落後，讓公司整體業績下滑。


　　聽起來很合情合理，可是她們二課的主機明明一個月前才剛更換過不是嗎？


　　「莉乃，很累嗎？不然剩下的我來收就好了。」


　　「沒有啦。」指原輕輕地替光宗拍掉白色襯衫上的灰塵，微微抬起頭，望著她擔憂的雙眼。「妳才累吧，要幫課裡的大家把主機搬下來放好。而且我什麼都沒有幫上忙，又才剛來上班，怎麼會累…」


　　「嗯。」光宗像是在回憶什麼似地，微微地歪著頭笑。「因為我想說莉乃昨天很晚睡...」


　　「光宗薰妳閉嘴！」指原脹紅了臉，惱怒地伸手摀住她的嘴巴，狠狠地瞪著她。





　　光宗被她一點威嚇性也沒有的怒視給逗樂，她乖巧地被指原遮著嘴，彎起眼睛笑著。光宗最近心情似乎很好的樣子，昨天下班之後還特地帶她搭臨海線到台場，吃了一頓浪漫的晚餐，牽著手，悠閒地走在彩虹大橋上。


　　可是指原問她的時候，這傢伙卻用『只是想對莉乃好不行嗎』這樣的理由轉移了話題。指原鬆開摀在光宗嘴上的手，威脅似地瞇著眼，突然伸手左右捏住著光宗的臉頰。「妳這幾天好像很開心的樣子，說，是不是瞞著我做什麼壞事啊！」


　　光宗無辜地眨了眨眼，正要回答時，就聽到門口傳來敲門的輕響。
　　










　　「妳們好，我是總務三課的橫山，宮澤課長請我上來把電腦搬下去。」
　　


　　指原只是看著站在門邊的那個人，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她都快要忘記自己有多久沒有看過那個人，也幾乎要忘記那個人的存在，那個人的聲音，那個人的容貌。可是直到再次重逢的這一刻，指原才知道自己其實從未遺忘過。原來這個人的一切，早就深深地刻進她的骨血中，不是想不起，只是不敢想。


　　指原放下扯著光宗臉頰的雙手，勉強地拉開嘴角，扯出一個生硬的弧度。


　　光宗似乎敏銳地發現了她的情緒變化，她輕輕地摟著還貼在自己懷裡，身體輕輕顫抖著的指原，微皺起眉，防備地望著站在門邊的人。


　　對方的神情很平靜，只有眼底閃過一絲複雜的驚訝，她墨色的瞳孔中反射出指原和光宗幾乎是相擁著的模樣，嘴角也泛起難以察覺的苦澀微笑，然後她彎起眼，用柔軟而熟悉的京都腔緩緩地開口。





　　「好久不見了，莉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