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裡,他跑來敲我的門。
一進門,我就聞到了他帶進來的Jack Danniel和Absolute混雜在一起,令人作嘔的味道。
七零八落的,他試圖用他早就已經麻痺得毫無組織力的腦袋向我訴說他和她分手的事。
照慣例,我倒了一杯不加冰塊的VSOP給他,給自己倒了一杯白開水,坐在沙發上靜靜的聽著他說…
他從七年前我們三個還一起在學校的時候開始說起…一些我早就知道的,還有一些是我從來就不知道的事。
一直講到最近他發現她變了,他懷疑她另結新歡為止。
雖然他並沒有辦法找到証據來証明他的猜測。她常常為了他總是無來由的盤問她的行蹤而發脾氣,他也為了她的不坦率而鬧彆扭。總之,兩人這兩個月來,只要一開口,最後都是以吵架或冷戰收場。
終於,當他昨天回到家裡的時候,發現她已經離開了。連一個字或一句話都沒有留下,就這麼消失了。
我從頭到尾不發一語,連一句”哦”,或”是嗎?”,”我懂”…之類的敷衍性的回應都沒有。只是靜靜地讓他說…
最後,他把頭埋進兩膝裡,哽咽地說不出話來…我認識他這麼久,這是我第一次看到他這個樣子…我有點動搖了,張了口想說點什麼,但是最後還是決定保持沉默。
他抬起頭,用一雙紅得可怕的眼睛看著我,就好像是希望從我這裡得到什麼答案似的…
沉默了好一會兒,當他終於確定我沒有辦法給他任何他需要的東西之後,就好像是非得這麼做不可似的,他一口把剩下的半杯酒喝掉。
確定瓶子裡已經沒有一滴酒了,他悻悻地丟下一句:”走了”,就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我把瓶子收了,杯子洗了,燈也關了,慢慢地回到房裡。
一進房,發現她就這麼光著身子,趴在化妝台上睡著了。
我將她抱上床的時候,她睜開了眼睛,定定地看著我。
「他走了?」
我點點頭。
我把燈關了,縮進被子裡。
「他說,他看了妳的日記。」
「…………」
「P是誰?不是我吧?」
「………………」
「我的名字裡好像沒有哪個字縮寫是P的吧?」
「………………………」
黑暗中,我看著她的眼睛。我發現,甚至在像這樣連一點光線也沒有的夜裡,她的眼睛依然會發出微微的亮光,透著一點明亮慧黠… 我總是會想起這樣的眼睛…
「算了,不關我事。」
「…………………………………………」
然後很快的,我就抱著她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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