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篇小說6132字,雖然故事簡單,卻是我近年很滿意的一篇小說。寫著寫著,我自己就先感動得哭了,兩個人注定相愛的話,誰又能擋得住?這小說有背景音樂呢,Endless Love,不妨一邊聽一邊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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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雖然心裏知道這叫做敗走,但我決定放下無謂的自尊,乾脆承認失敗好了,然後心安理得地慰勞身心俱疲的自己。
失敗就失敗啊,人還活著,還有很長的路要走。
飛機起飛後,我拿出錢包看了看紙幣的厚度,這裏就是我購買來回機票、訂好酒店後的所有財產,花完這筆錢後便一無分文了。
八年前意氣風發地開了餐廳,生意好的時候還連開三間分店,結果疫情一來,分店一間一間的倒了,我守著總店,心想疫情總會過去的,到時候生意自然會好輚,說不定還能重振旗鼓,開更多分店。
初時沒有人想到疫情會維持這麼長時間,而且完全看不到甚麼時候才會完結。
然而,我還是樂觀地抱持著希望,期待疫情隨時完結,所以一開始出現虧損時依然堅持著,直至把賬戶裏的錢都虧光,再也堅持不下去,才不甘心地將八年的心血以結業告終。
將賬戶裏的錢全部提取出來,購買來回泰國蘇梅島的機票,決定放任自己去一趟沒有行程的旅行。
錢花光了之後又如何呢?我沒有任何想法,總覺得到時自然會知道怎麼做,一直以來計劃好的事情都不是按計劃進行啊,否則我現在應該是擁有十間分店的餐飲業巨子。
我對未來不是完全沒有憂慮,只是當時意興闌珊,所以多少帶著自暴自棄的心情,如果真的走不下去,乾脆餓死好了。
在酒店下塌後,我便外出尋找酒吧。
我需要酒精。
如果可以的話,我願意將所有錢花在酒精身上。
我在查汶街隨意走進一間酒吧,當時以為是一個隨機的決定,後來才知道一切都是命運的牽引。
這酒吧雖然坐滿客人,但沒有一般酒吧的喧鬧,客人都在靜靜交談,不時望向舞台,眼神流露著期待與雀躍。
我在吧枱位置找到最後一個座位,點了一杯龍舌蘭調酒和小吃,當酒精進入體內,總算感覺到身體活過來。
剛吃完小吃,舞台那邊出現一些動靜,四周突然瀰漫著屏息以待的氣氛。
先是三個樂手上場,一個琴手、一個鼓手、一個結他手,他們就位後一個身穿白色連身長裙的女生上場。
女生一站在台上,場內隨即響起一陣熱烈的掌聲和歡呼聲。
她手拿著小提琴,嘴角一直帶著淺淺的笑意,臉上有著一份悠然自得的自信。她向台下的客人點頭表達謝意。
鼓手打起拍子,各個樂手有默契地合奏起來,她拿起小提琴優雅地演奏,她的節奏感很好,表情也很到位,加上她的雅緻美貌,看她表演真是一種享受。
一曲完結後,她放下小提琴拿起咪高峰,隨著音樂唱起歌來。
她一開口,我就深受震懾。
她的歌聲瞭亮清澈,有一種直達心扉的感染力。
我從沒想過自己會被一把聲音如此吸引,而我終於明白剛才大家在期待甚麼,果然是值得期待的演出。
我原本只是想在這裏喝一兩杯酒後離開,結果卻一直看完她的整場演出,並且陷入深深的震撼中。
我向酒保打探,知道女生叫詩詩,每晚都會來這裏獻唱,於是我第二晚又到來,這一次看到她用電子琴自彈自唱,我又一次被震撼到。
這個女生到底還會讓我驚訝多少次?
我像著了魔一樣聆聽她的歌聲,待她表演完畢,我直接在後台門口等她離開。
她離開後台時已經卸了妝,素顏的樣子比舞台上的她更吸引,這才是她的真面目,素淨雅淡,臉上由舞台上的世故換成純真的表情,讓我看得入迷。
她跟我擦身而過,一眼也沒看我。
我急起來,立即叫住她:「詩詩。」
她回過頭,以為我是歌迷,對我展示公式的笑容。
我用拗口的英語對她說很欣賞她的音樂。
她用粵語問我:「你是香港人?」
我很驚訝她懂得說粵語,「澳門人。」
她笑說:「聽你的口音就知道你的母語是粵語。」
「妳怎麼會懂得說粵語?」
「我媽媽是香港人。」
可以同聲同氣,實在太好了,我鼓起勇氣問她,「我可以請妳吃夜宵嗎?」
「好呀。」她爽快答應。
「我只來了兩天,妳可以介紹吃夜宵的地方嗎?」
「跟我來吧。」
我沒想到這麼順利就可以認識到詩詩,她說因為很久沒人跟她說粵語,很懷念所以立即答應下來。
「妳不怕我是壞人嗎?」
「我在酒吧工作,經常見到三山五嶽的人,誰是好人誰人惹不得,我一眼就看得出,你是一個落寞的人。」
我驚訝她這麼快便看得出我的落寞。
「我媽媽過身後再沒甚麼人跟我說粵語了。」她用緬懷的口吻說,然後她講述她父母的愛情故事,她的父親是泰國人,母親是香港人,當年父親對母親一見鍾情,追她追到去香港,不過他們結婚後卻搬回泰國居住,在她十五歲那年,她的母親因癌症病逝,三年後她的父親也過身了,而剛剛成年的她從此孤身一人。
因為沒有家人,她四海為家,到不同的地方演出,每個地方逗留一段時間,住厭了便離開再去其他地方。如是者過了七年,而她來了蘇梅島大概五個月,很喜歡這裏的風情。
「以後妳想甚麼時候說粵語也可以跟我說。」
她微微一笑,「你是來旅行嗎?」
「也算是吧。」我決定不作任何隱瞞,將自己的經歷一股腦兒告訴她。
她聽到我生意失敗,花光身上的錢之後不知道怎樣過活之後,並沒有任何瞧不起我的表情,歪歪頭對我說:「如果真的沒有地方去,可以來我家住啊。」
我驚訝得合不上嘴,「你就這麼放心邀請陌生人來妳家嗎?」
「你會殺了我嗎?」
「當然不會。」
「那就行啊。」
「你就不怕我會對妳心懷不軌嗎?」
她哈哈大笑,「說不定心懷不軌的人是我呢。」
雖然我早已訂了酒店,但那夜我還是去了她家。
我不是想佔她便宜,我只是深深被她吸引,分分秒秒都想跟她在一起。
來到她家,我們繼續無止盡的聊天。
即使沒有任何酒精,我也醉得飄飄然。
看著她,我就醉了。
我本來要睡在她家的沙發,但她卻牽著我的手帶我進她的卧室。
她主動親吻我。當我們的嘴唇碰上那一瞬,我突然產生一個念頭,我的餐廳倒閉,我千里迢迢飛到蘇梅島,就是為了與她相遇。
一切的一切,都是命運的牽引。
二
詩詩是我遇過最奇妙的女生。
她遭遇過許多悲慘的事,除了父母相繼離世外,她還曾經被騙被男人傷害,但她總是保持樂觀,任何時候都帶著笑意,只要站在她身邊,心情便會明朗起來,對於人生中的起起落落一笑置之。
她就是有著這麼大的魔力。
接下來的五天,我每晚陪她到酒吧演出,唱歌之餘,她有時表演小提琴,有時表演彈琴,有時表演結他,有一晚更即席打鼓。
我覺得她彈結他的時候十分帥氣,心裏對她的愛越漲越滿。
「妳怎麼可以懂得這麼多樂器?」
「因為我有一個天才老爸。」她滿自豪的說。
「所以妳繼承了父親的音樂才華?」
她笑了笑,「也不能抹殺我的努力。」
的確,每天中午過後她都會在家裏練習各種樂器,她練習時的氛圍又跟她在舞台上表演大不同。她在練習時會更陶醉一點,那是屬於她一個人的音樂時光,不用跟任何人分享,她百分百投入在這份自我中,透著光,發放著溫柔的力量。
我坐在一旁,感受著這份溫柔,每看她一眼對她的愛意就增加一分。
「在酒吧唱歌的歌酬足夠生活嗎?」
「一個人花不了多少錢,而且我沒有甚麼特別追求。」
我點點頭,心裏盤算著回澳後我能順利找到工作嗎?要賺多少錢才足夠生活。
這五天應該是我人生中最美好的日子,我完全不想離開,但我的回程機票限期是明天。
我從一開始就對詩詩說了我的歸期,在度過了這美妙的五天之後,我期待會聽到她提出「不如留下來吧」,那樣我就會不顧一切留在這個陌生的國度。
然而,她看著我整理行李,卻甚麼也沒說。
我在想,會不會她也在等我問「我可不可以留下來」?
萬一她根本不想我留下來呢?
作為一個失敗的男人,我完全沒有勇氣提出想留在她身邊的請求。
沒有錢沒有工作,前路茫茫,難道我要靠她供養嗎?
這夜纏綿過後,我難過得想哭,我緊緊擁著她,絕對捨不得放手。
我很肯定,這輩子也不可能找到另一個跟我如此契合的女人。
「我愛妳。」我吻了吻她的額角,深情地說。
她吸了吸鼻子,「我會想念你。」
只是想念我嗎?為甚麼不留住我?
該死,我那該死的自尊為甚麼要在這時候發作?我就不可以哭著求她讓我留在她身邊嗎?
「可以為我唱一首歌嗎?」
只為我一個人,唱一首屬於我們的歌。
她在我懷裏輕柔地唱著Endless love,我別過臉,任由眼淚沾濕枕頭。
我整夜沒睡,只想一直留住她在我身邊的這一刻。
天亮之後,我堅持一個人到機場,所以就在她家道別。
因為對未來有太多不確定,所以我甚麼也不能向她保證,我不敢保證我會回來找她,不敢叫她等我回來,不敢保證我能帶給她幸福,所以不敢提出繼續跟她聯絡。
說不定今晚她就遇到另一個為她神魂顛倒的客人,而我不過是她人生中的過客。
我深情地吻她,吻了又吻,只是不想讓離別的一刻到來。
我從未如此難過,就算將所有餐廳結業,我也能瀟灑面對,但我怎麼會如此眷戀一個認識了一個星期的人?
回程的客機上,我覺得胸腔空空洞洞的,我將心留在蘇梅島的一個女人身上,說不定再也無法回到自己身上。
三
由於我在蘇梅島基本上都跟詩詩在一起,所以我並沒有花光身上的錢。
至少我在這兩個星期還不至於餓死。
我最快找到的工作是外賣速遞員。
我曾經是四間餐廳的老闆,但現在卻為其他餐廳送餐。
我對自己說,都是將美食傳遞給客人,性質是一樣的。
做外賣速遞員是多勞多得,所以我拼命接單,可以多賺一點就一點,我想盡快賺夠一年的生活費再去找詩詩。
不工作的時候我就利用應用程式學習泰文,不過我年紀大了,今天學會了明天又忘記,所以我只能反反覆覆學習一些常用語。
我每天都會追看詩詩的IG,每次看到她更新便像迷弟一樣樂上半天,看完又看。
我當然有跟她通訊聯絡,但我們都只是談現況,從來不說未來。
三個月後,以前一個合作伙伴阿偉問我有沒有意思再次進軍餐飲業,他打本交給我打理,我勸他三思,現在這種環境開餐廳的風險太大,不過他卻說他過慣了平淡的人生,是時候好好冒一次險。
我跟對方說明我不會長留在澳門,說不定一年後便會離開
當他聽完我跟詩詩的羅曼史後,更堅持要我幫他打點餐廳開業事宜。
「你要送多少外賣才儲到足夠的錢去找詩詩?」
我苦笑,我甚至不敢計算。
「你先來幫我開業,待餐廳走上軌道,你要甚麼時候離開我也不會阻撓你。」
最終我答應了,主要是被他開出的薪酬所吸引。
我將這個消息告訴詩詩,她卻說她打算年底離開蘇梅島。
我不問原因,只問她打算去哪裏。
「我未決定,只是不想在一個地方停留太久。」
如果不能在一個地方停留,那她願意讓一個人長駐她心嗎?
我一心想著儲到足夠的錢去找她,是不是太一廂情願?
我甚麼也沒問,主要是害怕聽到我無法承受的答案。
有時我會擔心自己在面對詩詩的感情上不夠積極,但她予我的感覺是她太獨立,根本不需要依附任何人的愛,如果我過份積極,反而可能會嚇跑她。她是我無論如何也想珍惜的人,所以我總是小心翼翼,深怕一不小心太用力會將我所珍而重之的東西捏碎。
既然命運將原本毫無連繫的我們牽扯在一起,說不定還會有點後續吧。
萬一我跟她的緣份就這樣斷了,也是無可奈何的事。
真的無可奈何嗎?我根本從來沒有爭取過。
我暗罵自己,我至少該向她正式示愛啊。
我決意在年底之前再去蘇梅島找她,就算被她趕走也好,我也要讓她知道我對她的牽掛並沒有因為時間和距離而減少過。
為了盡快實現這個願望,我更積極投入工作,籌備一間餐廳開業有太多任務,雖然工時也許跟做外賣速遞員差不多,但是所花費的精神和所承受的壓力卻不可同日而語。
不過,作為開過四間餐廳的業者,我對這一切駕輕就熟。
餐廳在九月開業,我觀察了兩個月,待餐廳上軌道後便向阿偉請辭。
他當然盡力挽留我,我跟他說:「我要去追尋我的愛,任何事也不能阻擋。」
帶著莫大的決心,我買了單程機票出發。
這一次,我的銀行賬戶不再是零,至少足夠做兩個人一年的生活費。
不管詩詩要搬去哪裏,我都可以奉陪到底。
愛情可以很感性,但在生活面前還是要保持理性的一面。
四
我事前沒有告訴詩詩我要去找她,一來想給她驚喜,二來怕會被她拒絕。
我一直想像著她見到我時的驚喜模樣,然而,我根本見不到她。
我一下機便去詩詩的家,但她已經搬走。
我去她以前工作的酒吧,結他手說她上星期離開了。
「她有說她去哪裏嗎?」
「她會先去參加一個巡迴演出,之後才決定落腳點。」
沒想到她會提前離開。
我只好放棄驚喜模式,發訊息問她在哪裏,可是遲遲收不到她的回覆。
我追問結他手有關巡迴演出的事,對方給了我一張宣傳單張。
下一場演出是兩天後的曼谷。
我於是立即趕去機場購買最快去曼谷的機票,但最快的機票要在兩天後,要是順利的話應該可趕得及去演出場地,但如果有一點點阻滯,可能會趕不及,而再下一個演出要在兩個星期後的布吉,我實在不想再等這麼久。
跟她分隔的日子每一天都是無盡的思念,尤其是下定決心來找她後,每分每秒都想著跟她見面,現在等兩天已夠折磨了,再等兩個星期我害怕會瘋掉。
詩詩一直沒有回覆我的訊息,事實上她的IG已經很久沒有更新,幸好事先知道她在參加巡迴演出,否則一定陷入無盡的絕望之中。
雖然沒有宗教信仰,但我還是忍不住向上天祈求讓我順利見到詩詩。
要是我們命中注定要在一起,不管遇到多少阻礙,我們都會找到彼此,既然如此,就不要再為我們添加任何阻礙了,就讓我們輕輕鬆鬆重遇吧,正如當初我們相遇那樣。
也許我的祈求得到應允,所以那天航班順利抵達曼谷,我立即趕到會場。
終於坐下來等開場時,我的心臟大力跳動,現在等待演出的心情跟當天在蘇梅島酒吧等待演出的心情徹底不同,當時我不知道我會遇到一生最愛,平常心看待樂手一個一個上場,現在我卻知道在舞台上將會出現我朝思暮想的人。
如同之前一樣,詩詩是最後一個出場。
艷光四射,讓人不敢迫視。
她一開口高歌,我的眼淚便流個不停。
終於再見面了,她就在我眼前,縱使還未能將她抱入懷中,但我的心情已經激動得無法言語。
演出來到尾聲,她掃視台下的觀眾席時,與我的眼神碰撞在一起。
她停下歌聲,愕然地看著我。
隨著她的歌聲停下來,其他樂手也停止演奏,音樂驟停,所有聲音彷彿被吸進了虛無,只剩下我和她的心跳聲。
她掩著嘴巴,雙眼湧出源源不絕的眼淚。
她伸出右手食指,直直的指向我,哽咽著說:「你上來。」
台上台下的人都在錯愕中,不知道現在是甚麼狀況。
我吞了吞口水,緩慢地走向舞台。
人群自動讓出一條路讓我通過。
詩詩在這時候調整呼吸,心情似乎慢慢平復下來,她對台下的觀眾說:「對不起,我剛剛見到一個很重要的人,我知道這樣很不專業,但請大家忍耐一下,因為我再也忍耐不了。」
這時我已站在舞台上的邊緣,她衝上前直接吻住了我。
我們一邊親吻一邊流淚,我們的親吻甜蜜中帶著眼淚的苦澀。
她愛我,她還愛我。
我心情激動地想著,越吻越激烈,越哭越厲害。
她在我耳邊說:「謝謝你來找我。」
她拉拉我的手後離開我的身邊,跟其他樂手耳語幾句後回到舞台中央,對觀眾說:「對不起,耽誤了大家一點時間,為了賠罪,為大家送上這首原本不在歌單裏的歌。」
音樂響起,是Endless Love。
我們的歌。
觀眾熱情歡呼,為我們的愛助慶。
五
後來我們都哭了。
由我們重逢那一刻開始,我們不知道總共哭了多少次。
我們吻了又吻,哭了又哭。
交往一個星期,分開一年,在重逢的一刻像是遇到宿世的姻緣。
這就是命中注定,誰又能擋得住?
「我以後也要賴在妳身邊,再也不要跟妳分開。」終於說了。
「好呀。」她哭得稀哩嘩啦的回答。
「好呀。」我又跟著哭得一塌糊塗。
後來詩詩告訴我,我離開之後,她一個人留在蘇梅島覺得很痛苦,因為不管是留在家裏還是在酒吧演出,她都會想起我,所以才決定離開蘇梅島。
「對不起。」我對她說,「我當時不該離開妳。」
「重點是你回到我身邊啦。」
「我會陪著妳巡迴演出,我會陪著妳完成音樂夢,妳想在哪裏定居也可以,我都會一直陪著妳。」
「都陪著我,那你有夢想怎麼辦?」
「我的夢想已經實現啦。」
我的夢想就是永遠愛著懷裏的人。
「這一次不如換我唱歌給妳聽吧。」我隨即開始唱Endless Love。
她皺起眉頭,笑著說:「你唱得很難聽啊。」
「那妳教我把歌唱好吧。」
「那可能要教一輩子啊。」
「那就麻煩妳教我一輩子。」
反正餘生我們也會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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