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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11-26 19:00:00| 人氣671| 回應0 | 上一篇 | 下一篇

【黑色的沙與白色的夢】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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姊姊中學畢業後便在銀行工作,那時候澳門的製衣行業開始式微,母親工作的製衣廠決定遷往內地,母親後來轉做清潔工人,唯一的心願是望子成龍,但弟弟從來不是讀書的材料,中二讀了三年,中三讀了兩年勉強畢業,也就不肯繼續讀下去。

我因為申請到貸學金,成為全家唯一升讀大學的人。

我在理工學院讀設計,在那裏認識了學長張曉明,他是第二個,也是最後一個約我到黑沙海灘看星星的男生。

“為甚麼約我來看星星?"我問了同一個問題。

“因為我喜歡妳。”曉明直截了當地說。

我想不到他這麼坦白,一時之間不知道該如何回應。

“我喜歡看星星,所以想跟喜歡的人一起看。”他補充說明,然後動作自然地擁我入懷。

對於他突如其來的舉動,我一點抗拒也沒有。我對他早有好感。

然後我們一起戀愛至今,偶有爭吵但他總是讓步的一個。

曉明比我早一年畢業,加入了一間頗有名聲的設計公司,他的目標是開設自己的設計公司,到時邀請我做老闆娘。我笑問他這算是求婚嗎?他說現在當然不算,待他有錢開設計公司時,會有正式的安排。

“雖然如此,但妳願意嗎?”

我只是笑,並沒有回答他。

我畢業後,幸運地加入了政府部門,生活穩定。

畢業第二年,我和姊姊趕在樓價起飛前一起在高士德購買了一個兩房單位,姊姊付首期,我負責供款。小時候就一直嚮往搬離北區,那時候我和姊姊睡在母親的床上,幻想著將來中六合彩,買了豪宅之後要怎麼裝修。姊姊喜歡歐陸味道的設計(大概是受了那時候的卡通片集所影響吧),我沒有所謂,只有能夠擁有自己的睡房就行了。那時候我們三姊弟睡在一間百多呎的睡房,實在很不方便。

雖然新居並沒有讓我擁有獨立睡房,但那畢竟是自己的物業,以後不用再擔心業主加租,也不用為業主不願意修理淤塞的渠道而鬧得不愉快,更重要的是,我們可以按自己的喜好裝修設計,大量添置喜愛的傢具。

我們都確切地感受到,這才是真正的家。

而且,終於可以離開北區生活,也為我們帶來一份衝勁。

我從來沒有嫌棄過北區的生活,只是小時候一直困在這裏,心裏自然希望有一天可以衝出北區。

當然,那時候我並沒有想過,衝出北區又如何?我們都活在這個小城裏,住在哪裏又有多大分別呢?

弟弟沒有搬過來跟我們一起住,半年前他跟一個比他年長三歲的女人同居,據說平日的使費都由女方負責。

弟弟做過售貨員,做過送貨員,做過賭場莊荷,總是沒有一份工作做得長久。唯一慶幸的是,他對母親尚算孝順,雖然從沒付過家用,但每次回家總是買些小禮物給母親,逗得她合不攏嘴。

有時我會跟姊姊投訴不公平。我和姊姊付出這麼多,母親從來沒有表示過甚麼,但弟弟可能買來一支按摩膏,母親已經高興不已,整晚說著弟弟多孝順。

姊姊倒能以平常心看待這一切,“妳也想看到母親高興吧,不管她是因為誰而高興。”

是的,有時我太小心眼,忘了生活的本義。妒忌自己的弟弟令母親快樂,實在好笑得很。

不管母親因誰而快樂,這都是我們三姊弟的願望。

 

生活一天一天過去,平淡而充實。

曉明在設計公司取得經驗和客源後,決定放手一搏,開設自己的公司。

我本來有意辭職與他一起打江山,但他拒絕了。他不想我放棄鐵飯碗跟他一起冒險,況且我還要供樓。

公司成立初期,曉明以極低價爭取了許多客戶,因而忙個沒日沒夜,我們見面的時間越來越少。有時我會到他的公司陪他,他全程投入設計工作,我則在一旁上網,閒著無聊開始玩Facebook,在那裏跟多個中學同學“相認"。

中學畢業以後幾乎沒再碰過面的中學同學,現在透過這個網上平台,迅速了解大家的近況,誰結了婚,誰做了媽媽,誰去了旅行,誰生了病,統統一目瞭然。

中學老師已經說過,隨著交通越來越發達,世界將變得越來越小,原來科技的發達,令世界縮小得難以想像。

後來中學同學在Facebook發起舊生聚會,我本來無意參與,但當我看到聚會地點竟然是黑沙白別墅時,我完全找不到拒絕的理由。

聚會那天,我盛裝出席,絕對不是想向中學同學炫耀甚麼,純粹是因為我尊重這楝別墅,尊重我曾經有過的夢。

我從沒想過我真的有機會走進這兒,除了在夢裏。

關於我一開始所訴說的夢,那個在白色別墅醒來的夢,夢裏的波斯貓竟然在現實中出現。

當白色波斯貓走到我的腳邊時,我嚇得尖聲叫起來。

“咦,妳怕貓咪嗎?”艾美跑過來抱起波斯貓。

“不。”我搖頭,我不敢說出我經常夢見這頭貓。

“這是我養的,樂兒說也想養一隻波斯貓,所以我帶來讓她玩一下。”艾美說。

這一次的聚會總共集合了十二名中學同學,除了艾美外,我跟其他人也不熟稔,不過既然曾經一起做過同學,便有許多共同回憶。共同回憶將大家一下子拉近,根本毋須熱身。

大家互相訴說著近況,每人都有一個故事。或者更多。但是這一刻,我們只是交換了其中一個願意跟大家分享的故事。

突然有人提議參觀這楝別墅,我趁機問是誰借出這兒。

艾美隨即說是她向表哥借來的。她說表哥一個月才從香港過來住一兩天。

艾美的表哥,不就是許偉聰嗎?

我震驚不已,掩著嘴久久不能言語。

我並不是震驚於許偉聰有錢購買這楝別墅(別人有錢與我何干?),當然也不是後悔當年沒有選擇他。我只是因為他記得我的夢而感到震撼。

雖然,也許,他根本不是因為記得我的夢才買這楝別墅,但那一刻我真的直覺一切都是因為我。他並非記掛著我,只是當時我訴說的夢在他腦中潛移默化,成為他自己的夢。於是當他有能力便圓了這個夢。

主人房的擺設跟我的夢境完全不一樣,除了那個露台。

我問艾美借來她的波斯貓抱在懷裏,遠眺著黑沙海灘。景象跟我夢裏的景象一致,只是我並不感到傷感。一點也不傷感。

 

我一直以為,曉明會在黑沙海灘向我求婚。

用蠟燭在黑色的沙上砌成心形,或者Will you marry me。婚戒可能藏在沙內,也可能藏在玻璃瓶內。瓶內的海水是泥黃色的,但不管是甚麼顏色,同樣可以見證海枯石爛。

我總是等待他有天開車到黑沙向我求婚,早已做好一切心理準備,連回答時的表情也練習好了。

那天曉明突然來接我下班,他說是客戶臨時有事取消會議。他問我想去哪裏,我說沒有所謂。

“那不如去吃下午茶吧。我突然懷念起妳舊居附近的蘿蔔糕。”

以前讀大學時,我和曉明常常一起吃下午茶,他特別喜歡到祐漢一間涼茶店吃蘿蔔糕喝火麻仁。許多時送我回家前我們也會在那裏吃過下午茶才分開。那是我們每天最後共渡的時光。

“真的很懷念啊。”

他點了蘿蔔糕,我點了芒果布甸。我們一向如此。

曉明一直盯著我吃芒果布甸,一臉的不自在,直到小匙碰到一點硬硬的東西,那絕對不該屬於芒果布甸的東西。

我用小匙挑出來,那是一隻佈滿布甸的戒指。

我發現這隻戒指後,來不及讓曉明說甚麼,就直接呼喚老闆娘過來。老闆娘的嘴角一直微微向上翹,一副忍俊不住的樣子。

我將小匙中的戒指遞給她看,對她說:“老闆娘,我中獎啦。”

老闆娘笑嘻嘻地說:“恭喜你們啊。”

我轉過頭對曉明說:“你看我多幸運,中獎了啦。”

曉明敲打我的後腦,“喂喂喂,妳是笨蛋嗎?”

“甚麼嘛,不是中獎嗎?難道是工人做布甸時不小心掉下去嗎?”

曉明沒好氣地反白眼,老闆娘和身後的所有侍應一起彎腰大笑,然後是一個多事的侍應大聲說:“那戒指是這位先生吩咐我們放進去的。”

我想像不到自己竟然可以如此白痴,羞得伏在桌上不敢抬起頭來。

曉明湊到我耳邊說:“嫁給我吧。”

“如果我不答應呢。”我悄悄抬起頭。

“那我就吞下這口布甸吧。”他拿起小匙,上面有他向我求婚的戒指。

“你不是應該先清洗乾淨才為我戴上戒指嗎?”

“遵命,老婆大人。”

 

結婚不是一個夢。

那是人生的另一個階段,那不是開始,也不是終結。

 

我和曉明積極籌備婚事,首要尋找安樂窩。

曉明與家人同住,與弟弟睡在一起,所以婚後不得不另覓居所。

曉明開設公司時花去所有積蓄,以現在的樓價,我們連四分一首期也付不起。既然買不起,就只好租樓。

我們開始找了不久,曉明突然告訴我,他的一名客戶告訴他,黑沙的白別墅有人放租,而且還是意想不到的價格。

我一連猜了好幾個價錢也猜不中,最後曉明開估。

我以為自己聽錯了,因為那個價錢便宜得令人難以置信。

現在明明樓價高企,那裏的租金怎麼可能這樣便宜?一定有甚麼不妥。

曉明解釋,唯一的問題是,別墅沒有任何裝修傢具,必須租客自行處理。他還興致勃勃地說他已初步計算過,我們的積蓄剛好足夠簡單裝修和添置傢具。

我看著曉明,發現一切都變得不真實。

當這個長久以來的白色的夢不再遙不可及時,所有事情都變得虛浮。

我真的要實現這個虛妄的夢嗎?當機會擺在眼前時,我才弄清楚自己真正的需要。

最後我們選擇租住雅廉訪一個中層單位,距離娘家和婆家也是五分鐘路程。再沒有比這更方便的距離了。

 

有些夢是注定不會實現的。

但是只要有夢,就有希望。我慶幸自己還有夢。

 

~完~

台長: Kitt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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