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沒資格!
我難過之極,窩在床鋪上,耳際邊…盡是隊長那毫不容情的話語,不斷迴盪。我可以為他得罪全世界的人,但他卻因此要處斷我……轉念又想,今番揮拳後,在班上恐怕更無我容身之處了吧!
房裡氣氛格外詭異,寢室漆黑沈靜,是夜晚該有的安寧,但我卻相信此時沒人睡的著吧……阿建、松松輾轉不眠,而阿倫和黑熊老早就離開寢室,逃到隔壁寢室借住了。
到底…為什麼事情會變的如此呢?是我的錯嗎?還是我根本該怪阿倫的低俗……只是,若不是為了隊長…我又怎會落的如此下場!
「小門……你沒事吧!」小傑關心地爬上我的床鋪,一屁股坐向我的身邊
「………」此刻的我,就是有話也說不出口
「小門,還好…嗎」黑暗中,他的眼神閃著光茫,他真誠地關心我
我失神,直覺性地應道「嗯……」
「別想這麼多,早點睡吧!明早還得升旗呢…」
早朝升旗,這種事我還得再做嗎?以往的我,可怕的起床氣,總是折騰的別人難以承受…如今,我能天天準時地叫門;這些改變,為的難道不是他嗎?
低落的心情,對於有關於他的事物,我竟起了一種抗拒的心「傑……明天我不想升旗了……我覺得,夠多了...真的」
「嗯……」眼前的小傑,雖看不到表情,但由語氣似乎聽出了他的不悅
我喃喃輕語,似抱怨似呢喃「我好累……」
「我知道你很辛苦,為了準時要大家起床,每天還得提早起床……但,如果你是隊長的關係,而不願再做下去……那真的是很沒責任呢!」他軟軟地說,卻有著無比的說服力
「因為…因為…你是我們班的班長呀!你是我們班的同學大家推選出來的,而不是隊長欽定的。今天,如果你為了隊長的事,想放棄…那不是公私不分了嗎?」小傑聲音說的很小,但仍是沈湎地傳入耳裡
是嗎…我自以為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他……但在他心中,或許這些事情,都是身為班長的我所必須做的…
「你知道什麼?你懂什麼?我為他做的不是只有這些………」我微微怒了
是呀!我為他所做的事,又有誰能體諒我。
「………我不知道,隊長對你而言是什麼…單純是學長嗎?還是像阿倫說的一樣,你對他別有心意......」他長長嘆口氣,真執地吐出內心話…小傑也在懷疑嗎?
是嗎?真的如小傑所言的嗎?我公私不分,不懂與學長弟間分際嗎?但誰又瞭解我的心意……
緩緩的山稜,微抖的坡,秋晨的光暈順著緩坡,提腳慢行地來到。松喬柏樹如雙臂攏長延展,將學校的風雨操場,柔柔地擁抱其中,一派綠意。
我立於班上隊伍稍遠處,稍息聽講,而隊長遠離著我。我順著光的方向,一路向前延伸,窺視著他的側臉,陽光明亮刺眼,難以久視……然而,那與光混合的剪影,仍使我難以轉移視線……
經過昨晚難眠的一夜,我沈思了許多,關於我與他、他和我的互動,認真思考…不過是我自己單方面的愛戀,他…隊長從未表現出任何心意。也因此…我單方面的把…自己認為為他好的事,全攬上身……
說到底…我到底有何權力要求他的回報,只不過…是我自己的單相思罷了!但…他偶爾飄來軟軟的目光,卻又是為了什麼呢?
罷了!就到此為止吧……夠多了…我做的一切,已經逾越了班長該做的了……公私分明!哈!
我翹掉了宿舍裡的晚自習,遠離每天的晚集合,不為了什麼,只是煩悶的心情,在今日整天的加壓累積下,使我更加無力去面對任何人,包括不斷溫言安慰我的小傑…儘管知道他的溫柔……
學校座落於山腰上,所以雖然三號宿舍,只三樓高,但卻可將大台北的夜,獨攬享有。
由於處於台北衛星城市,光害嚴重,看不見顆顆的星子,但俯瞰整個大台北,棟棟高樓洩溢出的燈光,處處林立的霓紅七彩,彼此串連,相輝相映…
「小門!小門!」慌忙的喊聲響起,小傑遠遠就匆忙地奔來
我冷淡地看了眼,仍是提不起勁
「小門!你快點去跟隊長道歉啦!」小傑的驚慌不假,發生了什麼事
「嗯……怎麼了…為什麼我得跟他道歉?」昨天的事,仍未沈澱,我語氣頗衝
「別說啦!先道歉吧…隊長說你不假外出,擅離宿舍,要往上報給教官……記小過一支」
又來了嗎…我冷漠地說「我又沒離開宿舍……他要記就讓他記…反正我又沒犯錯。」
「別拗氣了啦!你現在去找他倒個歉,說你沒離開宿舍,不就沒事了嗎?」小傑試著勸服我,放緩語氣
「那你沒跟他說嗎?」
「說啦!但他要你自己去找他說明,不然他還是會記出去…」
是嗎?還是為了自己的尊嚴不容挑戰嗎?真的是該放手了……既然困難這麼多,我何必作賤自己,然後讓自己陷入萬劫不復的境地。
「算了………讓他記吧!這…這也是最後一次了……因為他……唉!一支小過,算送他的…」我終於做出了決定……放棄
眼角酸酸的,難過的感受…是不捨嗎?四個月的相處…不算短吧…
小傑一怔「最後一次……你打算放棄什麼?是放棄他對班上的一切…還是單純想放棄……他…」小傑終究還是知道的…
他繼續說著「…你公私不明了,於公…你曾經說過,隊長對我們的好,為此…你盡力協助他;於私,你對他所做的事…是你意願付出…」
我甩了甩頭,左手輕揮「算了吧!反正都無所謂了……他愛怎樣就怎樣啦!」
小傑無奈的離開…
我沒有心情去釐清自己對他的那件事是公…是私……只是,我自認已經為他犧牲夠多了,他卻沒有同等量地回應…
但是…這一切何嘗不是我心甘情願的……他又有必要回應我嗎?
「嘿!不乖的小孩……」是風學長…
「…………」不想回答,好想一個人
「哦!不鳥我呀……聽說你為了昨天的事還在拗氣…」我不可置否
「好啦!別鬧啦!去跟你隊長倒個歉不就好了…你同學還特地來找我勸你」
「不用了,不過是小過罷了…反正…以後不再會發生了,我不想再管他的事了」我冷冷地說
「ㄟ…你真像頭牛耶,脾氣這麼大」他做出結論
脾氣大?我忿忿地道「難道不是嗎…因為他,我可以和同寢的人打架,但是他卻可以那樣對我。換做是你,你忍耐的了嗎?」
風學長嘆了聲氣「難道……你對你學長好,為的只是在同學間,可以豁免的特權嗎?你告訴我,他的處置哪裡有錯……就是因為,他對你的特別,所以在處斷有關於你的時候,就得特別嚴格…不然,還有誰會信服他」
「說到底,還不是為了自己的尊嚴…」
「你知道嗎?其實最沒有資格生氣的,其實是你」
「我沒資格……」我忍不住發笑
風學長語氣堅定「對!就你沒資格!你們班上的同學們,他們不瞭解你隊長想的是什麼,他們可以怨他、氣他,但就唯獨你沒資格這麼做……」
我沒好氣地回答「為啥就我不行」
「傻瓜!你們班上不就只有你瞭解你隊長嗎?如果你知道他的種種用心,卻還是對他不諒解,你想……霆會多難過…」
「………」是嗎?他會為我難過嗎?
是呀!我曾經說過…我要盡力讓班上同學諒解他……但沒想到卻是自己想先放棄他…
隊長…
隊長真的難過嗎?為了我……
心裡突起一陣不捨,恍然…我是怎麼了,為什麼要讓他難過…
猛然憶起了早晨,陽光下他無奈的神情…只是當時我仍未能領悟
隊長…
學長……
霆…對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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