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見不散 等待．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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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是獨生女，我這一輩子永遠無法親身體會什麼是手足情誼，也正因如此，總是份外羨慕兄弟姐妹關係親厚的人。

曾經，有一件小小的事，小小的一幕，我卻一直記到現在。那是初冬的一個雨天，微寒。我坐電車上學，天色陰霾，車廂內燈光昏黃。同車的還有一對小姐弟，姐姐應該五六年級了，小弟看起來不過二年級左右。他們就讀的小學就在我的學校對面，所以雖不相識，卻也幾乎天天在電車上見面。

那天，我們如常同站下車，姐姐想從弟弟手中接過雨傘，但弟弟執意要自己撐。此時，綠燈閃動，姐姐一笑，搭著弟弟的肩膀，彎下身，兩人在弟弟手中的撐開的黑傘下，輕快地跑過了馬路。我站在安全島旁看著他倆的背影，有點感動，有點羨慕。

多年前回鄉探親，初見我的小堂弟，那時他才五六歲吧，個子比同齡的孩子矮小，大大的眼睛，看到我，一點也不怕生，只管笑。他平常在家裡沒有別的孩子跟他玩，很高興有人和他作伴；我也很喜歡他，但自問絕不是稱職的堂姐，一點不會哄孩子。他拉我給他講故事，我拿著本書，只懂一板一眼的讀，可是他竟也聽得很開心。一天晚上，叔叔叫他做功課，不許再纏著我玩。我在房間待了一會，忽見他不尷不尬地拿著數學課本進來，問我某一題怎樣做。後來我才想到，也許他真的很希望有人陪他做功課，哪怕是坐在他旁邊也好。可是遲鈍的我當下並沒有想到這點。

之後，我們一別十幾年，叔叔寄來照片，他已長成小伙子，再不需要姐姐陪了。

曾經和表哥表妹也很要好，尤其幼時和姨媽一家同住，更是從早到晚和表哥玩。幼稚園時老師問大家有沒有兄弟姐妹，我說我有個哥哥，回家媽媽告訴我他是表哥不是哥哥，解釋了半天，我還是不懂為什麼要叫表哥而不是哥哥－－同住又比我大，不就是哥哥嘛，同學也都是這樣啊！但表親始終不是一家人，雖然和表妹還有通信，但就是提不起勁見面－－大家各有各的生活，見面了，還得費盡心思找話題，何必呢。

最近才從網上聽到一節兩年前的訪問，其尾段也許適合為這篇小小的感想作結。因為是口述筆錄，所以偶有句法不通，但我想，不加修飾應該是最好的。

日期：2003年6月30日
節目：＜雲妮鍾情＞
內容：黃家強to黃家駒

從小到大我都覺得太依賴你，令你很多負擔，這個我知道。但是我覺得我好像是應分的，而你也沒有告訴我不是應分的，這可能因為是兄弟的關係──因為你是哥哥，我是弟弟。

你對我的愛，對我的關懷，你照顧了我那麼久，其實我都未有時間報答你。你覺得我需要別人照顧，所以你要照顧我；你覺得我還不是時候長大，所以你仍是要看著我。但我其實有時候會怪你，為什麼你不早點告訴我，當你還在的時候，不放開手讓我自己走一走，為什麼整天要牽著我，到你不再牽著我的時候，就永遠牽不到你的手，我覺得這種感覺很難受。

我繼續走以後的路、以後的日子，都是因為曾經你怎樣帶我走，你怎樣帶我走每一條難走的路，告訴我，這麼難走的，就這樣走。到我現在遇到同樣情形的時候，我應該自己怎樣去面對。

其實我想跟你說，雖然我有點怪你這樣突然放開手，但對我來說，也是一個很大的考驗。但我可以告訴你，這個考驗我已經及格了，我已經解決了自己面對的所有問題。我也知道，雖然你沒有牽著我的手，但我知道你看著我，一直看著我走，從來沒有離開過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