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風雨飄搖
夏季來臨的時候,也是颱風光顧台灣蠻頻繁的時候,盯著窗外風雨消遙,突然也很想跟它們在一起。
走道外頭,我沒有撐雨傘,也沒有攜帶任何雨具,就這樣行影單薄地在外頭雨共舞,灰濛濛的天空好似我現在的心情。
既灰敗也很無奈的感覺,那天雨長毛的對話仍記憶猶新,彷彿等下我轉頭回去,長毛還會在客廳喝茶。
又有許多天沒開電腦,沒開手機了,我甚至連外頭都沒出去晃,徹底嚐近與世隔絕的滋味。
前幾天,在手機關機的前幾天,阿宇打了通電話來,電話那頭的他,是史無前例的氣急敗壞。
阿宇:「妳跟長毛是怎麼一回事?」我跟長毛又怎麼了?
我想我們好的很,前不久還在一起吃飯、喝茶聊天,雖然結尾並不是很完美。
阿宇:「妳們那個女的,叫什麼名字來著,我忘記了,頭髮跟妳差不多長,有點嬌小的那個」
靜萱:「你說佩琪?」阿宇:「好像是吧,管她叫什麼名字」
靜萱:「佩琪跟長毛怎樣了?」
揉揉眉心,其實我很想掛掉阿宇這通電話,只因不想聽到任何有關這兩個人的事情。
阿宇:「她最近長約長毛怪出去耶,而那個傢伙也很甘願出去的樣子」
靜萱:「喔,然後咧?」
阿宇:「什麼然後咧!長毛都快要被別的女人釣走了,妳還一副無所謂的樣子」
靜萱:「長毛要釣就給她釣呀,緊張什麼」看著窗外的天空,我真的很無所謂的說這句無所謂的話。
阿宇:「吼!還真是皇帝不急急死太監耶!」
阿宇:「我先說了,我要從中作梗喔,我不太喜歡那個女的,所以,請妳好好把握住長毛怪!」
靜萱:「什麼!阿宇!喂喂!」最近一堆人是喜歡掛我電話是嗎?先是長毛,再來是阿宇,之後會是雪兒或阿藍嗎?
不管全身已經溼透,我仍舊站在雨中,恍惚之中,我似乎看見長毛,對著他伸出手,眼前突然一黑,我什麼都看不見。
我很用力的生了一場大病,原因無他,在雨中淋那麼久,一定會生病。
無言的看著醫院的雪白天花板,在看看身上也是雪白的被單,我的人生已經是一片慘白了嗎?
門碰的一聲被開啟,用腳指頭想也知道是心渝那死沒良心的壞蛋,很想告訴她醫院內不可以製造噪音。
心渝:「我的老天,妳怎麼不會照顧自己,任由自己給雨淋,妳為什麼不待在家裡,妳說話啊!」
我該怎麼開口說話,聲音沙啞難聽的像烏鴉叫,而且一經由聲帶震動,喉嚨的疼痛像挖土機輾過。
靜萱:「是要我說什麼,難過死了」
心渝:「還知道會難過!淋雨時都不會想到嗎!妳腦袋是裝了什麼東西!」
懶得理旁邊仍在大呼小叫的死黨,把我人生的慘白覆蓋住身體。
我在想,當人去世的時候,覆蓋住臉的那塊白布,跟我現在蓋的被單有沒有差別?
心渝瞪著我,我想她應該很想知道我發生了什麼事情。
這次幾乎快變成肺炎的奇景,我只是淡淡的說句就是想淋雨的白目話,讓心渝氣到七竅生煙。
知道心渝對我的憂心,卻什麼都不想說,只想一天一天的讓日子就這樣走過。
多久沒上網了?多久沒看見雪兒,立涵了?我甚至想念阿宇的壞嘴巴,阿藍的溫柔笑臉,但是更加想念的,是長毛。
那個總是愛跟我爭,愛跟我吵的那個長毛,想到他,只覺得心好酸,比之前都還要酸,還要疼,疼到我幾乎要落下淚水。
站在窗口,仰望天空,湛藍的顏色已經不能讓心情好轉,泫然欲泣的悲傷侵襲我……眼前一黑,我又什麼都看不見了……
睜開雙眼,還是一片白色的光景,慘白的世界依舊伴在我的身邊,目光觸及旁邊人影,心渝趴在病床旁睡著。
喉頭很癢,很想喝水,不想勞煩她,我是著爬起。
不知是沒力還是依舊虛弱,我從床上滾了下來,巨大的聲響驚醒心渝,連帶醫生也給我招換來了。
懶攬的勾玩差在我手上的點滴,我無視於醫生在旁嚴厲的叮嚀,倒是心渝一臉緊張兮兮得遵從醫生大人個各種命令。
我很糟糕,我知道,但我只能躺在病床上,任由護士換點滴,量血壓,任由心渝在我旁邊機機喳喳的碎碎唸。
護士小姐一走出去,她立即開炮。
心渝:「妳很欠打,沒事跑去淋雨」
心渝:「明明知道自己抵抗力特別弱,身體狀況也不是很好,還硬要做傷害自己身體的事情!」
心渝:「妳說!我該怎麼給妳老媽一個交代!」瞪著她,我可以不可以呼叫護士小姐,說這個女人又在對病人動粗。
靜萱:「妳可以到書局,買一綑膠帶給我老媽」
靜萱:「妳不要再搓我囉,會痛」被搓的很不爽,可是沒力反抗。
心渝:「我看,我打電話給毛先生好了,看妳會不會乖乖聽話!」
靜萱:「不!不要!不要打電話給長毛!」情急之下,我往心渝撲了過去,把她撞倒在地上,連帶我也跟著滾。
而剛進門準備拿藥給我的護士,則是呆在門口,一時無法接收這種有點詭異的畫面。
『這位小姐』護士看著扶我起來的心渝。
『我不是要妳好好看著她嗎?怎麼她又從床上跌下來?』
心渝:「呃,這個,我……」
『以後要好好看著她!知不知道!』哇咧,護士不愧是護士,兇起來不得了。
看著心渝很無辜委屈的模樣,我差點大笑出聲,但我笑出來的話,應該會換我被護士罵吧。
心渝:「都是妳啦!害我被罵!」
靜萱:「誰叫妳說要打電話給長毛」
心渝:「妳幹嘛不想要我打給毛先生,心裡有鬼吼!」這女人,講話就講話,非要用食指指著我才會比較好是嗎?
靜萱:「我那麼害怕鬼,哪會把它放在心裡」
心渝:「吼!妳明知道我並不是說這個」
靜萱:「噓,在醫院不可以大呼小叫、欺負病人,製造噪音喔」等我我痊癒的話,她會不會用手掐著我的脖子審問我…
心渝:「呃,算妳利害,好吧,不過,前提是妳要給我好好照顧自己,我還要打工」
靜萱:「知道啦,知道啦!妳快去上班啦!」揮揮手,我像趕蒼蠅一樣,呃,是揮手跟心渝說掰掰。
病房內突然安靜下來,很孤單的只有我一個。
雖然很想沖淡這一份寂靜,但我想,我再怎樣也不可能自言自語吧。
病房的門被人敲了敲,我肯定不是心於去而復返,因為如果是她,她是直接撞開門的。
在我張大嘴的注視下,禹辰提著一籃水果進來。
禹辰:「嘴巴張那麼大,不怕蒼蠅飛進去啊」他笑笑的幫我把張大的嘴巴闔上。
靜萱:「你怎麼知道我住院,而且你又是怎麼知道我在哪間病房?」
禹辰說,那天,也就是我在外頭淋雨的那天,他剛好要來找我,卻看見我像個瘋子一樣,任由大雨沖刷。
那那天我看見一個很像長毛的人,不會就是他吧?那把我送到醫院的,應該也是他。
靜萱:「你怎麼知道我住哪裡?」
禹辰:「妳那個朋友告訴我的」
禹辰:「就是那個經常跟妳在一起的,她現在不在喔」
他這樣說我大概就知道是誰把我家地址洩漏出去的,當然就是跟我一起住的那個瘋女人。
敢情她現在是把我們家當招待所了嗎?隨便一隻阿貓阿狗都知道我的住處。
禹辰:「妳幹嘛在外頭淋雨啊,那天雨下很大耶,我那時還在想是哪個瘋子這麼狂,結果是妳」
閣下之意,請直接了當的說我是瘋子就好了。
禹辰:「不過,話說回來,那時妳還很有朝氣的跟我到處亂跑,現在,噗,一副病美人的模樣」
瞪著他,我不知道該說什麼回答,如果我說是因為我在想一個人而在外頭淋雨,他應該會從椅子上跌下來。
禹辰:「好啦,妳現在需要好好的調養身體,這一籃呢,是要給妳吃的,要全部吃光喔」
從那邊對待病人還一臉不懷好意的欠揍臉上一開目光,掃了一眼旁邊的水果籃,我不禁想要伸吟。
他是要餵豬嗎,那麼壯觀的一籃,還全部吃光咧。
禹辰:「我看妳還很虛弱,就不多打擾囉」
禹辰:「等妳好一點了,想要出去玩再找我喔」看著他似乎很快樂的背影,我無言已對。
只是他最後留下的那句話,該死的跟長毛一樣。
為什麼,這傢伙,無論言行舉止都要跟長毛那麼相似,這樣的感覺,好討厭、好討厭……
這天晚上我沒有吃什麼東西,心渝因為打工累翻了,說明天再來看我。
獨自一人待在病房,我突然很能體會那些長期住院的病人們,那種想要自由的強烈慾望充斥著心頭。
好像被關在籠子裡的小鳥一樣,想要展翅高飛,放在旁邊櫃子上的水果籃還沒有被我大快朵頭,但是肚子好像又有些餓了。
護士不知道有沒有規定不可以亂吃東西,不過她講的一些事情,我好像都沒什麼在聽。
我拆開外層的封膜,盯著那一籃的水果瞧。
我最後挑了一顆蘋果,並不是特別想吃這個,而是其他的好像需要水果刀處理,雖然也沒有削皮用的器具,但總比其他那些好多了。
只是當我啃蘋果啃的正爽的時候,那個很常來光顧我這的護士又來了。
『我的老天!』呃,這像是一位護士會叫的嗎?
『妳沒有削皮就在吃了嗎?為什麼晚餐不吃偏要吃這個?』
抓著蘋果,只能搖頭或點頭,而這個護士阿姨一個箭步上前,奪走了我的唯一的晚餐。
雖然很想搶回來,不過避免她又要給我打些什麼怪理怪氣的點滴,還是乖一點,雖然她說那些是增強我身體健狀的……
『有沒有比較好一點啊?』(有啊!我好到快發瘋了!可以讓我出院了嗎?)
無視於我期盼的目光,阿姨繼續對我嘮叨。
『妳這孩子,先調理好自己的身體,再來說出院的事情』
阿姨有一個跟我差不多大的女兒,在外地唸書,她說看到我就好像看到她那許久未見的女兒。
那那個醫生伯伯是怎樣咧,難道阿姨妳要說,伯伯她也有個女兒跟我一樣大嗎?然後也在遠方唸書?
阿姨端著不知道從哪裡摸出來的一些清淡食物,笑笑的對我說。
『沒錯!所以我們兩個才會特別照顧妳』(呃,其實也不需要對我太好啊,只要讓我出院)
『我跟我先生,都很疼惜自己的孩子,為了讓她自己學著獨立,所以放手讓她飛』
靜萱:「阿姨妳的先生該不會是……」
『呵呵,就是那個很愛管妳閒事的囉唆醫生伯伯』哇啊啊啊,夫妻檔一個是醫生,一個是護士啊……
乖乖地吃著那些名為清淡,實則無味的食物,邊聽阿姨說著故事,一些關於她女兒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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