兔子的避世窩 年少輕狂時寫的.....

314愛的鼓勵 0訂閱站台

我個人不嗜茶，只有龍井是我特別喜愛的。它是綠茶對身體比較好，這是理性上的解釋，當然毫不充分。或者真正令我魂牽夢縈的是龍井和其原產地──杭州吧。記得第一次去杭州玩的時候，十多年前啦，侍者送上一杯綠綠的茶，那種腥腥的青草味很受不了，但回到飯店卻又是滿口都是那種甘甘的味道。香港不容易喝到龍井，更不會有那種新鮮採下的茶葉，當時倒也沒覺得什麼，只是記憶中跟平常喝的普洱或壽眉很不一樣而已。

沒隔幾年，舊地重遊。物是人非，再呷一口依然碧綠鑑人的龍井茶，從此就被那種清香迷上了。只是一直不容易找到很好的龍井茶。好茶如好酒，都有價。去年在上海買了一點回來，價格貴得讓我很不甘心。回到辦公室一泡開，卻是滿室都有香味。現在已經離職的一位同事那時與我共用房間，每次泡茶她也可以喝上一兩杯，是我們在悶悶的非典期中，每隔一天就有的共同話題。當時我們泡茶，看茶湯的顏色，欣賞茶葉張開那兩葉一芽的美態，不經意地竟做全了賞茶的功夫。每次泡過兩三遍，要把茶葉丟掉時都有點不捨。

這一次來到杭州，央這邊的同事帶我去茶園，找本地茶農來買茶。車子沒開多遠，就在西湖邊上走進去一點點，一位胖胖的大嬸來接我們，嗓子很大話又多，卻出奇地讓人感到親切。她說每天五點起床，採茶一直到下午五點，祖上留下四畝地，自己一家人忙不過來，也請了四個採茶工人。我去那天剛好是清明節，所以今年採下來的茶還是明前龍井，再過一天就不成了。天氣冷芽還沒長出來時也不可以採，所以才只剛採了一星期，五斤茶人手用電鍋炒成一斤乾茶，到昨天共炒成五到六斤左右，是每年最好的茶。看她小心翼翼的從缸子裡拿出兩三袋茶葉，我們用手掏了一下，果然是清香撲鼻，連手掌也沾了味道。

茶湯帶一種春天漫山的青綠，看著每一塊茶葉緩緩張開，像緊抿著嘴的小姑娘啟唇笑起來。阿姨說新茶的芽都比兩邊的葉要長，中間一枝有脫穎而出之勢（這是我的形容），清明後再採的茶就沒有這特點，是內行人分辨茶葉的訣竅。茶湯喝下去感覺溫順，不澀不苦，倒是有一點甜甜的味道，餘韻尤其動人。那味道跟我去年買兩百五十塊一兩的不遑多讓。阿姨她賣我一千四百塊一斤（十兩）。是我畢生買過最貴也最多的茶葉，她幫我量好一斤分成四罐來裝，都是茶葉沒有茶粉。農民都是靠雙手來掙生活，每一棵龍井樹可採茶二十年。農業部在研究新品種，但不一定及得上舊茶樹，杭州附近地方很多處都產龍井，只是品質都遜色，可都賣上高價騙外行人。更甚的有假的龍井在市面。雖然好茶難得，有人專門來採購，但價高量少，這年頭要糊口還好，要富起來真是妄想。

阿姨把每一罐茶葉封好，在上面貼上一張特別的紙條，除了“農民用”三字可辨外，其他都是特別的圖案，她說是中國政府發的，讓她們這些正宗杭州龍井茶農可以辨明正身，她只給發了十張，每張上有大概十六張貼紙。

抱著這四罐不重的茶葉離開，走在有點崎嶇的小路上，心裡一份感覺難言。不是茶比黃金，更多的是那份農民的心意和勞力，還有那份泥土和陽光，風，水等大自然的融和。想到一句老掉牙的說話，不禁失笑：我把杭州的春天帶回香港去。

(本來是要把桃紅柳綠也一併寫完，可是愈寫愈長，只好分兩篇，也寫了完全不同的風格。這篇在機場咖啡廳寫的，另一篇在飛機上寫，為什麼會有心情上的變化呢？真奇怪，看來要找心理學家和社會學家問問。好，明天來貼桃紅柳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