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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123愛的鼓勵 2訂閱站台

　　他，是個胖子，而他很厭惡自己的胖。每晚泡在水裡的時候，他彷彿可以看到自己一身的肥油漂在水面上，泛著油光，輕蕩蕩的，不，是真的有一層油光浮著。無論他怎麼努力，他的身上總有一層油，跟著。

　　再強效的洗面乳、洗髮精、沐浴乳，一到了他身上都失去作用，洗完了臉後五分鐘內，他的臉上又都充滿了油漬，也因為如此，從青少年時期開始，他一直都是別人眼中的笑柄，嘲笑的眼光、厭惡的眼光、同情的眼光……總環繞著他，沒有人願意接近他，也因此他養成了沈默的習慣。

　　因為油，所以他選擇了一個看起來可以「油」得很自然的工作，他，是個廚師。

　　正確來說，他在一家小吃店工作，負責熬煮店裡最著名的肉燥。每日與油膩的肉燥為伍，讓他看起來更加油膩了，但也自然多了。每當被人問起工作，他回答後總得來了一個理解的眼神。

　　小吃店原本沒有什麼客人，但自從他來了之後，小吃店的肉燥飯就突然熱銷了起來，許多人不遠千里而來都是為了一嘗肉燥飯的美味，顧客一致認為他所做的肉燥香而不油膩，即使表面看起來油亮亮的，但一進到嘴裡後卻異常清爽，老顧客都以為是老闆不知道哪裡弄來的秘方，改良了肉燥，但其實老闆也一頭霧水。

　　總之，他們的肉燥飯就這麼紅了起來，而真正的原因，只有他知道。

　　她，十六歲，安靜而靦腆，總綁著馬尾辮，穿著潔白的襯衫和百褶裙，那白衣與黑裙的對比異常顯眼，但她的安靜又讓她顯得再平凡不過了。

　　白色的肌膚與其說是白晰，倒不如說是因為身體瘦弱而透出的蒼白，而兩頰上幾許的雀斑讓她失去對自己外貌的自信。纖細到彷彿稍稍用力就會斷折的手臂、十指總提著許多東西，有時是書，有時是外型相當可愛的袋子。

　　她，每天都來買肉燥飯。

　　「一碗肉燥飯。」麻雀般的聲音這麼說著。

　　「四十塊。」他頭抬也沒抬回答著。

　　她默默地掏出四個銅板，他也默默地舀起肉燥裝進四方形的紙盒裡，他們的眼神沒有交會。

　　直到她轉身，他的眼睛就狠很盯著她的背影，每一步伐邁出，她的馬尾就晃蕩一下，千百根髮絲搖盪著悅目的線條，身體微晃的角度印在他的眼膜上。

　　他肆無忌憚的看著，她的背影，一點也不怕被別人發現，因為根本沒有人想注意他。

　　他，很愛她，愛到發狂。

　　又一個晚上，他泡在水裡，溫暖的水讓他的腦袋昏沈沈的，水面上的油兀自輕輕漂著。

　　他拉掉了塞子，任水旋成一個小漩渦，咕嚕咕嚕的把他一身的油膩和污垢給吞掉，他盯著黑色的洞，有一種快感。

　　浴室裡霧氣蒸騰，他伸出肥短的手把鏡子上的霧氣揩抹掉，殘留的水漬扭曲他的臉、身體，看著自己的身體，他無法克制自己想起她，每一晚都是如此，他想著她，他想要她，想要她的一切，想要佔有她，用他自己的方式。

　　他拿出準備好的橡皮細管，準備進行每天的例行事務。

　　橡皮管的一端連著一個針頭，他用手指拈起針頭，小心翼翼地將針頭瞄準自己的肚皮。肚皮上可以落針的地方其實不多，到處都可以看到紅腫的瘢塊，他，很熟練。

　　好不容易選定一個看起來比較不那麼難看的地方後，他很自然地將針頭送進了自己的肚皮內，接著努力擠壓自己的肚皮，一寸一寸捏著，於是，黃色的濃稠物質就沿著橡皮管滑向一個罐子裡，一點一點、一滴一滴，彷彿冰釀咖啡似的，他，用心收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