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暈過去的那瞬間
我以為，我就這樣死去了.....
我不知道是什麼時候醒過來的
只知道醒來的第一個感覺，是極度的口渴
以及聞到刺鼻的藥水味
「水......我要水.......」我虛弱地說著
老妹在一旁先是不經意地看我一下
然後突然跳了起來
「哥，你醒了!!!! 媽，哥醒了啦，媽.....」老妹搖了一下在旁邊的老媽
老妹倒了水，我喝了一口
才漸漸意識自己躺在病床上
而老媽和老妹就在我的病床旁邊
我想起身跟他們說話
卻突然感覺頭有股撕裂般的疼痛
「哥，你不要亂動，醫生說你有腦震盪，要住院觀察五天......」
「那...現在第幾天了...」我摸著頭說
「才第二天，你昨晚送進來的....」
看著老媽在一旁沒有說話，我知道她在生氣
自從老爸走後，老媽就失去了安全感
再加上隔年姐姐出了車禍變成傷殘人仕
這樣提心吊膽的感覺，就一直在她心中揮之不去
幸好我和老妹可以把自己照顧的很好
雖然沒有什麼了不起的大成就
但至少我們把家裡的感情經營的不錯
只是，這一次，我居然讓她失望了.....
「媽，對不起.....」我伸手握住她的手
老媽的手被我這麼一握，眼淚就飆了出來
老媽一哭，老妹也哭了
「你為什麼跟別人打架，你為什麼把自己搞成這樣!!!」老媽哭著說
「你知不知道醫生說如果你第三天還沒有醒來，就有可能腦神經受損，媽擔心到整夜沒睡，一直哭.....」
被老妹這麼一說，我的眼淚也在眼睛裡打轉
「我去叫醫生過來看看!!」倔強的老媽擦了眼淚便走出了病房
老媽一出病房，老妹的表情突然有點怪怪的.....
「哥，你發生這麼多事，為什麼都不告訴我?」老妹問了我
「啊?」
「其實......我知道你發生的事，你.....「男」朋友都有跟我說...」
老妹在那個字加了點重音
「我....呃....你是說....」
「嗯，阿文啊，他把所有的事都跟我說了，你放心啦，我不會跟媽講的....」
老妹拍了我的肩膀
「嗯....」我笑了一下
「只是你以後有什麼事，要跟我說啦，雖然我在台北，但你還是可以打給我啊....」
「嗯，我知道，謝謝...」
「阿文他在外面，我請他先去醫院的餐廳休息，等媽走再叫他過來...」
老妹話還沒說完，老媽和醫生就走了進來
醫生詢問我頭還痛不痛
我說感覺是皮肉撕裂的那種痛
其餘倒還好，只是些許暈暈的
醫生說我很幸運
如果第三天還沒醒過來
有可能腦裡有瘀血要開刀
嚴重的話，還有可能變成植物人
當我聽到植物人
突然想到了阿文的哥哥
我打了個冷顫......
「明天照個斷層掃瞄，如果沒有什麼事，我後天一早讓你出院....」醫生說
「謝謝....」我點了一下頭
醫生走後沒久，我請老妹帶媽回去休息
畢竟一天一夜沒睡對年紀大的老媽不好
老媽一開始不肯
堅持要留在醫院過夜
「媽，你放心啦，哥沒事的，你也要讓他休息啊，不然我送你回去再過來啊...」
老妹拍拍老媽的肩
老媽「廬」了一下子，才肯妥協回去休息
「媽，如果你願意的話，明天幫我煮魚湯好不好，我很想喝你煮的魚湯....」
我像小孩子向她撒嬌一下
老媽笑了，便和老妹離開
正當我準備打給阿文時
阿文就走了進來
「咦?我正準備打給你....」
「你感覺怎樣，有沒有很痛?」阿文問
阿文坐了下來，摸著我的頭
我突然感覺他憔悴很多
而且鬍渣長滿了唇邊
「你怎麼這麼憔悴啊......」我摸著他的鬍渣，傻笑著
「你沒事就好...」阿文說
突然阿文握著我的手，哭了
他低著頭，激動地哭著
「老公，我沒有事，好好的，你別這樣......」我摸著他，想安慰他
「我沒有辦法再一次，我真的沒辦法再一次，我好害怕...你就這樣走了....」
我知道阿文說的是什麼
畢竟他哥哥才剛過世不久
他也還未從痛苦中走出來
「對不起......」
「你真的沒事嗎，你真的頭都不痛了嗎，你會不會有嘔吐的感覺....」
阿文擦了眼淚，摸著我的額頭，焦急地說著
「我沒事，真的」我握住他的手，認真地說
「...........」
阿文沒有說話，但我感覺到他仍然很害怕我有什麼後遺症
「醫生剛剛有來，也說我沒事，明天照完斷層掃瞄，搞不好後天一早就可以回家了」
「嗯，那就好」這次，阿文終於有點笑容
「老公，我問你喔，家俊他...沒什麼事吧....」
「他沒事，醫生說他皮肉傷，縫了幾針...」
「嗯...那就好....那......亮吟和小暉他們.....?」
「他們都沒事，而且都有來看你，只是你可能過幾天要去警察局作個筆錄...」
「作筆錄 ? 警察有說什麼嗎?」我問
「是還好，這種打架事件他們也看多了，只是你可能要去警察局一趟，看要不要告小暉傷害...」
「告小暉 ? 為什麼 ??」我不解地問
「因為是小暉一時情急拿磚頭砸你的.....」阿文說
「可是我印象中是家俊拿的.....」我回想著
「是小暉打完你後，家俊把他手中的磚頭搶了過來.....」
「他搶磚頭幹嘛.....」
「可能.....不想讓小暉受到牽連吧.....」
「可是....」我懷疑著
「這是真的，後來民眾也到醫院來作證......」阿文堅定地說
我低著頭沒有說話
原來我和家俊的不成熟
到最後也讓我們深愛的人受傷....
「不管是家俊或小暉，我都是不會告的!!」我說
「嗯...我知道，但程序上你還是要去警局註銷.....」
「嗯.....等我出院吧.....」我點點頭
我坐了起來，好讓躺了很久的脊椎伸展一下
卻發現阿文眼神一直盯著我
有點欲言又止的感覺
「老公，你怎麼怪怪的，一直盯著我看....」我喝了口水
「呃....沒啊...想看你...」阿文避重就輕地說
我突然感覺有點不安......
「老公，你是不是有話要說....」
「..........」阿文沒有說話
「老公，你說話，到底怎麼了!!!」我焦慮地問
「你不要激動，不要傷了自己的傷口...」
「那你快說!!!」
「...........」
「快說!!!!」
「好好好，但是你要答應我，一定要冷靜.....」
「好!!!你快點說....」
「展宏他....他......」
「他怎樣.......?」
「他....他......他死了....」
阿文吞吞吐吐的說完這些話
而我手上的玻璃杯摔到了地上
我呆掉、愣住了
「老公，老公....」阿文搖著我的身體
此時我完全沒有聽到任何的聲音
完全陷入嚇呆的狀態中
而展宏就像斷線的風箏
突然地離開我們
飛離我們的生命，永遠不會回來了....
文章定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