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永文學館 不定期刊登漫畫家高永的小說、散文、新詩等文學創作。

4,628愛的鼓勵 4訂閱站台

尋找艾略特的眼

一， 文學的貴族的文學

我勾勒一幅飽含色彩的靜狀物
嘗試說服我及他人
那靜狀物的理性曲線感性指數
以及
不規則的傾斜
是那樣符合紅塵工學
但是
那製成書本沉重地蹲在角落
就蹲成了灰塵的幾何圖形
它慢慢慢慢地傾頹
如巨牆風化
金波蝕殘
終於我收起打折的海報
關起我販賣靈感的殿堂


「詩人是世間非公認的立法者」
像一則廉價的囈語
被擺在未臻進化完整的文明
無聲的笛音吹過
聖塔裡的跫音
宛如舒伯特的未完成


二， 夢幻砂宮

夜裡
我仍舊繼續擺盪
於想像的樹梢上
於跌落的 散置一旁的草稿
與我的勃朗寧共赴征戰
或者是余光中
記憶的鐵軌記憶的鐵軌像索狄羅一樣漫長
反覆這樣冗長無意義的默誦
僧房的祈禱輪七轉八轉
刻意劃破沉寂仍塑造另一道沉寂
我被我的浪漫主義
反綁於動彈不得之境地

而艾略特他開始嘲笑我
用一些龐大符號築成的十字架
搗毀我約略成型的詩苗
然則這樣的結局亦不夠淒涼
自天空降落繽紛的熱淚
我以膜拜的心情吞噬他的教誨
乞憐著
吻遍他腳頂每一吋皮膚
爾後 又消逝無影

我孤獨佇立在金銀砂岸
碎置的詩苗狼藉不語
在夜裡如此寂靜
我仍舊繼續擺盪
於想像的樹梢 於跌落的
散置一旁的
草稿


三， 結構解構非結構

一再的沉思
使我 首先這樣猜想
幻想與想像
是兩種有所區別 且
非常不同的才能

在眾多撩亂燦爛的詩堆中
我們開始依賴技巧的解剖
慢慢分割
從心臟到耳朵
一一入口即融
輕鬆地
宛如在唱現代詩的輓歌

從拜倫的容貌
雪萊的書信
一一解剖
從復僻時代
辛尼加派
一一解剖

爾後 不懂詩與懂詩的
一齊冶煉後現代主義的輪廓

馬克思的馬庫色的胡賽爾的胡謅
社會主義的新批判主義的結構主義的解構
這成詩與不成詩的
皆非結構

我們被巨人傳播媒體的混血兒操縱
生吞活剝一些無能理解的暢銷著作
爾後 不懂詩與懂詩的
一齊捲入這混亂的巨大合唱
如蛙的行進


四， 繁花凋零之森

所有落葉的秩序
皆以詩的批判速度凋零
爾後 腐泥中的嫩枝
亦以詩的辯護速度成長

在群鴉雀起的黑暗河堤
我們尋找艾略特
用我們的眼
彷彿是一名詩人 並且
在玫瑰紫荊糾葛的舊垣
我們品味美詩與偽詩
以艾略特的眼

當眾人爭辯並相互揶揄
要擺脫裝飾意味
抑或追求架構完美
我們且以一隻
白鳥的心情
滑越表象的界限
去感受
一樹歌唱的花朵
在明亮或晦暗的油彩裡
去馳騁我們純粹的真情

爾後
我們再也不想遺忘
最初的最美的最後


註﹞這首詩，曾得到政大文藝獎首獎，
僅以此詩，紀念我22歲時的青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