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堕落天使』(Fallen Angels,1995)
主演:金城武、黎明、李嘉欣、杨采妮
李嘉欣和黎明相对无言。
李嘉欣扬着脸,拿烟的手略微颤抖,一枚偌大的闪亮的戒指戴在她的右手食指上。黑发遮住了她的眼睛,只有
艳的唇。
李嘉欣:我们还是不是拍档?
黎明的旁白:我和她合作过一百五十五个星期,今天还是第一次坐在一起。因为人的感情是很难控制的。所以
我们一直保持距离,因为最好的拍档是不应该有感情的。
红的字,桃红的底,片名出现:FALLEN ANGELS
李嘉欣一个人,乘地铁,穿越街道,来到一幢不起眼的破旧楼房。透过漆黑走廊里的一个破了的玻璃窗洞,熟
练地拿了房间钥匙,开了门。房间很脏,很乱。她身着黑色紧身皮裙,戴着口罩,在房间里打扫卫生。她放了
几听"嘉士伯"啤酒在冰箱里,铺上了花格的床单,安好了传真机。在镜子前涂上了鲜艳的口红,然后离开。
窗外:汽车急速飞驰在高速公路上,不远处的一列火车呼啸而过,警车的尖鸣,隐约听见。
黎明按照同样的方式,进入房间,电视里放着情节缓慢的肥皂剧,他百无聊赖地吸烟,最后趴在床上睡着了。
在李嘉欣所居大楼的洗衣房。李嘉欣给黎明留话。
李嘉欣:3662。留话给他。明天去见他的朋友。请他留话,告诉我地点。
一家麻将馆,李嘉欣,身着豹纹的紧身上衣,脖子上挂一条红色的圆形的项链,独坐在那儿吸烟。
李嘉欣的旁白:一般人上班都是朝九晚五。我却刚好相反。我要做的事,其实很简单,只是偶尔去看看朋友。
那些人我一个也不认识,也对他们没有兴趣。因为他们很快就会消失。
李嘉欣起身,摇晃着身体,嘴里嚼着口香糖,去查看麻馆里间的一个有着红色印花门帘的包间。为了不引起旁
人的注意,她假装和一个看守的男人调情。然后轻松地离开。
李嘉欣游走于喧嚣而略显虚幻的街头。红的唇。因冷漠而略显惨白的脸。时不时回敬路人挑衅的目光。
背景音乐响起:金属的敲击声,一个略带凄怆的,如梦呓般的男声在哼唱。
李嘉欣回到自己的住处,在凌乱的床上用签字笔画麻将馆的地形图。然后传真给黎明。屋子里电视开着,是缠
绵的古装粤剧。桌上有几听喝过的变形的"嘉士伯"的啤酒空罐。
她从一个信封里拿出一叠美元,用点钞机过数。
然后走出了房间。
在楼下,碰到了金城武的父亲。
金父:出门呀?
李嘉欣(头也不回地):是。
黎明在他的房间试枪,然后装子弹。
他的旁白:很多时候,一个人的性格,会影响他的职业。做这一行最大的好处是不用做决定。谁该死,时间,
地点,别人早就决定好了。我是个很懒的人,我喜欢人家替我安排一切。所以我需要一个拍档。
背景音乐:英文的说唱,带着点玄幻,象咒语。
黎明坐BUS穿过霓虹闪耀的都市,进入麻将馆。
循着李嘉欣地图的指示,穿过厨房,一直面带着虚无的笑,和一个女人擦肩而过,走进了一个房间。吸烟,片
刻停顿,保持镇静,然后冲进了对面那个有着红色印花门帘的包间里,双手同时拔枪,面无表情地射击。一屋
子的人惊诧,尖叫,试图逃命,最终被一一击毙。钞票飞了一地,黎明穿过长长的走廊,快速地离开。
黎明出来后,坐上了BUS,后排的男人在打望他。
老海:黄志明?黄志明?真的是你,你还认得我吗?我是老海啊!你不认得了?以前小学3B每回考第一的那个
?你不记得了?
黎明(漠然地):记得。
老海:我们真是有缘,今天要不是我的平治坏了,也不会在这里遇上你。你怎么样?下个月小学同学聚会一定
要来啊!就这么说定了。
黎明的旁白:每个人都会有过去,就算你是一个杀手,一样会有小学同学。每回碰上这种人,他们都会问同样
的问题。
老海:你现在干哪行?有空多多联络。给我张名片吧,有好的可以一起做,这有什么关系?
黎明递了一张名片给他。
老海:我,自己生意。那忙死也没有关系。你结婚了吗?可别说你追不到马子?
黎明又递给他一张照片,面带微笑。
老海:哇!连儿子也有了?真像你。你老婆是黑人?不过真聪明,黑色耐看嘛,话说回来,虽然肤色不同,却
十足的夫妻相。买保险了吗?你走运了,我干这行十几年了,你大概不知道吧,我是全东南亚最红的天王推销
员,再过两天,南华早报还要访问我呢!大家是同学,别说我不帮你,我给你找一个最好最划得来的。做人有
些事很难说,说句不吉利的话,万一有了事,对自己也该有一个保障。尤其是干你这一行的,经常到处跑,你
不为自己着想,也要为嫂子和儿子着想嘛!
黎明的旁白:一个杀手要买保险,不知保险公司会不会接受?我虽然很想光顾这个同学,可是,受益人我不知
该写谁?
老海(拿出一张喜帖):你还记不记得那个大咪咪?以前我们一块儿泡的。下个星期我跟她结婚,对了,不好
意思,自己写上名字。早点来。我会将保险单准备好的。BYE BYE!
老海下了BUS,黎明的旁白:几年前,我花了三十美元找了个黑女人跟我照了一张照片,以后有人问,我就说:
这就是我的老婆。照片上的孩子,我不过就请他吃了支冰淇淋。每次我收到喜帖,我都很想去。可是我很清楚
,那种场合不适合我。
黎明若无其事地将红色的喜帖扔出了车窗外。
他在一处公用寄存箱取走了自己应得的那份钱,搭机离港。
李嘉欣带着口罩,在黎明所住的房间收拾东西。
将床单,传真机,所有黎明用过的杂物,装进一个黑色的垃圾袋。
在镜子前若有所思地看了看自己空洞的脸,然后提着垃圾袋离开。
她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从里屋的衣柜里拿了一张红色的毯子铺在自己的床上,然后将垃圾全部倾倒在上面。她
戴着黑色皮手套,拿起了黎明睡过的花格床单拼命地嗅着,紧闭双眼,露出陶醉的神情。然后弓着背,在床上
逐一翻看黎明的杂物:酒吧的账单,喝过的"嘉士伯"空啤酒罐,香烟,火柴盒------然后趴在床上吸起了黎明
的香烟。在短暂的快乐中麻醉自己。
酒吧, 李嘉欣的旁白:看一个人丢掉的垃圾,你会很容易知道他最近做过什么事。每次他都会来这个酒吧,
看来很喜欢这里的清静。有时,我会坐在他坐过的位子上,因为这样,我好象感觉和他在一起。有些人是不适
合太接近的,知道得太多反而没有兴趣。我是一个很现实的人,我知道怎样可以让自己更加快乐。
李嘉欣靠在酒吧的点唱机上,投币,点唱机里传出一首曲调抑郁,甚至绝望的英文歌:"DARLING,DARLING,
YOU MUST JUST LIKE YOU SAY------" 在迷幻的歌声里,她的银色衣裙闪着冷光,红色的圆形项链在胸前游移
不定,黑色的,遮住悲伤的脸的长发在乐曲声中无助地舞蹈。
在迷幻的歌声里,光怪陆离的都市夜空杂乱无章。
在迷幻的歌声里,在黎明离开后的房间。她在黎明睡过的床上,在仍然留有他的气息的床单上,和自己做爱。
黑色的紧身露肩仿皮连衣裙,勾勒出她年轻,美丽,曲线毕露的身体,(这样的身体却是拒绝男人的。)黑色
的网眼丝袜和夸张的黑色高跟鞋,使她看起来更象是一条和自己纠缠不已的蛇。沉醉于想象的,黑色的情欲可
会有止境?易碎的快乐,原是不可靠的。倦怠后的她,吸一口烟,长长地吐了一个烟圈,怀着心事,似是而非
的。象猫一样地安静地蜷缩着。
窗外,夜行列车在急驰。
大楼的楼道里。几个警察在向楼里的住户询问情况。警察甲在盘问金城武的父亲。
警察甲:你儿子有没有回来?有人看见他回来了。
金父:没有。他真的没回来。跟你说,你又不信,整天来烦我。
李嘉欣拿着一些衣物从楼道一端走来。
警察甲(打量了她一眼):你住这儿?
李嘉欣(挑衅地):又怎样?不可以吗?
警察甲拿起一张照片问她:你有没有见过这个人?
李嘉欣:没有。
李嘉欣对警察做了个鬼脸,走进了楼里的洗衣房。
李嘉欣:别出来。他们不会那么快走的。
一个头发蓬乱的年轻男子从屋里的一个柜子里探出头来,手里拿着一支烟,眼睛被烟雾熏得睁不太开。
金城武的旁白:每天你都会和很多人擦肩而过,那个人可能变成你的朋友,或者是知己。可是我知道这般警察
绝不可能是我的知己。我的名字是何志武,坐牢的编号是二二三。
楼道里仍然可以听见警察和金父的争吵声。他们各执一词。
画面变成了金城武拍入狱照片的情形:玩世不恭的他似乎还带着顽童的特质。引得警察严厉地喝斥他:正经
点,站好。
金城武骑着摩托车,穿越九龙--香港海底隧道,背景音乐变成了欢快而俗气的粤语小调。
金城武的旁白:我是一个很开朗的人,从小就很喜欢讲话。但是自从五岁那年吃了一罐过期的凤梨罐头之后,
我就没有再讲过话。因为这样子,所以我的朋友很少,想找份工作做呢,也就变得很难。所以我决定,我要自
己做老板。
金城武在一个已经打烊的猪肉店里。给一只趴在案板上的猪做着泰式按摩。他一个人,自得其乐。
金城武的旁白:因为我没有本钱,所以我每天晚上都去打开别人已经打烊的店,来做一个不用本钱的生意。我
绝不是一个贪小便宜的人,我只是觉得非常地浪费嘛!房租已经交了,为什么不做生意呢?谁说凌晨三点就没
有人买猪肉了?昨天我就来买了的啦,对不对?做生意嘛,本来就应该照顾每一个客人的需要。佛祖说过,我
不下地狱,谁下地狱呢?做老板本来就应该有爱心,得失心不要太重。我很清楚,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所以
每晚我都做得很勤劳,做到很晚。虽然钱不是赚得很多,可是我过得很快乐。
场景一:在一家洗衣店。
金城武敲开了门锁。他和一个衣衫褴褛的乞丐纠缠不休。
乞丐(作求饶状):都说不洗了,为什么一定要让人家洗?人家是乞丐,有没有搞错?不洗,不洗,不洗---
金城武强制性地扒去他的上衣,然后又试图去扒那乞丐的裤子。
乞丐:还给我,怎么扒人家的裤子?人家只有这一条裤子。你再这样,我便扁你一顿,小子。别动!我宁愿给
你钱,你真是神经病! 乞丐给了金城武一张钞票,然后拿了自己被扯破的衣服,悻悻然离去。
金城武向他九十度鞠躬,表示谢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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