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來到一個地方。
那是一個城市;
市中心有華麗的城堡,
圍繞著城堡的是四通八達的街道,
街道上的市民穿著悅目光鮮的衣裳,
到處揚逸著悅耳的歌聲。
那裡井然有序;筆直的大道,
華麗高昂的建築;道旁有休息的草坪。
眾人在市內聚集;
有輕柔細語的,有嘮叨不休的,
有冷冰冰的,也有熱情的;
他們在工作,生活。
這是人的城市。
我看見他們的樣子是悅人眼目的。
我經過他們的身旁,
他們跟我打招呼,
他們的聲音也是悅耳的。
「來吧!跟我們一同生活吧!」他們中間有一個人這樣說道。
「好!你們這裡真好!我要和你們同住。」我身旁的一個人回應道。
我看見他走向眾人的地方,
他的身影漸漸溶入這城市中;
他成了這城市的一份子。
我在城市中走著,
不斷有聲音在問同様的問題。
這聲音悅耳非常,我不得不留意聆聽;
它好像有魔力似的把我吸引過去。
我跟它說:「我要再看看才決定。」
我走著,來到這城市的邊緣,
那裡有一個人跡旱至的小山,
從這裡可以眺望那「人的城市」。
我站在這小山的頂尖,要觀看那城的根基。
我看見在華麗的城堡下,
在圍繞著城堡的是四通八達的街道下,
在穿著悅目光鮮衣裳的市民的腳底下,
在承托這城的結實土壤下沒有任何東西。
那城建築在虛無之上。
在華麗裡,我看見了華麗,
除此以外沒有什麼。
華麗成了虛無,
那虛無穿有華麗的外衣,卻只有外衣,
除此之外,它沒有什麼。
但那外衣卻有種非人所能拒絕的吸引,
把那城的市民帶進那包有華麗的虛無裡。
人成了華麗的化身,
除此以外,
他沒有什麼。
忽然,遠處-
在城市之外,山林之間-
傳來了另一種歌聲。
這是孩子的聲音,
啍著一種似歌非歌的曲調。
我向歌聲來的方向望去。
不經意之間,我看見了,
我看見了他!
這孩子在城市之外,山林之間。
他不是站著,
他是臥在他母親的懷裡。
有福的孩子! 他躺在慈母的懷裡!
從慈母的懷裡出來的那歌聲微小非常,
但不知怎的卻清晰得好像是從我自己的心底發出來似的。
那歌聲不能用悅耳來形容,
只能說是奇怪,只能說是異常,
但卻是安靜的。
在那歌聲中,我觀看那孩子的雙眼,
那眼神彷彿似曾相識的,
像是在那人的城市裡遇見過的。
是的, 是的! 這是我遇見過的。
在那孩子的眼眸裡忽然泛起了那些眼睛
-那些眼睛是屬於他們的,
我知道他們,
正如他們從我的眼睛看見那孩子一樣。
(寫於2006年9月25日-2007年2月1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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