漸漸 怪就怪到底，也是一種完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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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媒體佳評如潮，正向報導不斷，但，當我在電視上看到李安接受專訪講出這句話時，心裡還是受到很大的震撼。

有這麼一句話就夠了，就算還沒看過電影，也可以揣想，導演心中的意境有多麼深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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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我坐在電影院裡，在一場兩個人劇烈爭吵的場景中，開始不斷的流淚，一直到散場，回程的車上還是回不過神，不自覺的掉淚。

當然不是因為愛情。

這是第二部讓我覺得看了之後沒有感覺的人，是幸福的。

第一部是時時刻刻。
然而，看完時時刻刻我是哭不出來的。

這兩部都是不能用「好看」來形容的電影。
對我來說，那不是在看電影，而像是把大腦拿出來斷層掃描的記錄片。

在我的認知裡，如果用一種比較簡單的方式來區分，時時刻刻描摹的是自己跟自己的戰爭，撲天蓋地，沒日沒夜，無所遁逃。
而斷背山，則像是自己跟外在環境的戰爭，在衝突中妥協，徒留無奈遺憾。

跟外在環境的鬥爭，是每個人都經歷過的，至於能不能與影片產生共鳴，取決於生命經驗的感知強度。

與自己的戰爭則是更加深刻幽微的體現，也許大部分的人在無意識當中即接受了社會的主流價值，也或者，生來就是身心平衡的狀態，少有自我強烈衝突的感受。

因此看不懂時時刻刻的人多，斷背山卻是不管深淺，每個人都可以從豐富的意涵中，擷取自己想要共鳴的片段，充分體驗。

時時刻刻是近身到過於壓迫，幾乎要失聲喑啞的狀態，因此哭不出來；斷背山，則還可維持一段小小的距離，用平靜的心去流淚。

而感覺和疼痛是如此的相伴相生，因此，感受太過濃烈，往往意味著生命中各種痛覺經驗劇烈翻騰，一個不小心，便淹没在無邊無際的苦海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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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李安。

我喜歡臥虎藏龍，在當代幾位華人導演中，能把武俠片拍的如此人文人性，他是第一名。

到了斷背山，我只能說我打從心底敬佩他。

這個故事很簡單，不消幾句話就能把情節交待完畢，但越是這樣的故事就越難說的好，越難打動人心。

李安做到了。

非關同志，非關牛仔，雖然這些包裝看起來很炫麗，也引起了廣泛的討論。

但真正的核心價值在於人性。

人性在斷背山裡閃耀著璀璨的光芒，不是超凡入聖溫良恭儉讓的那一種，也不論是非對錯好人壞人的那一種，純粹的，就是人性。

李安以一種入世哲人的姿態，用不慍不火的方式，展現最最原型的人性。
最重要的是，他並不霸道的給你一個標準答案，而是留給你偌大的自由，讓你獨各去品味、去體驗、去感受。

是的。


每個人心中都有一座斷背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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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記：

我很少批評媒體。
一方面批評的人多，實在不差我一個；另方面，講了沒用的話叫廢話，所以我也懶得說。

但我看到陳雅琳訪問李安，真的是太驚嘆了，有點像是世界奇觀一般，不吐不快。

當李安說出每個人心中都有一座斷背山這句話之後，他還稍微加以解釋，每個人潛意識中都有秘密，這是一個絕對值，是一個無法實現的伊甸園。從這個意義上講，人人心中都有一個斷背山。斷背山代表著每個人心裡不欲人知的秘密，是理想、是夢幻、是可能、是希望、是說不出口的、是難以付諸實行的…等等。

再經過一小段談話之後，陳雅琳突然問出了這麼一句（就我記憶所及，問句大概是這樣）：
既然每個人心中都有一座斷背山，請問導演，你心中的斷背山是什麼？

不知道李安是已經習慣了應付這些沒水準的問題還是怎樣，他完全看不出太大的異狀，還是很有風度的儘量去回答。

但我不知道陳主播到底是沒sense到了極點，還是，她當真以為，這樣大喇喇的去窺探別人的隱私，真能問出個屁來嗎？還不是當眾顯露自己的無知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