漸漸 怪就怪到底，也是一種完美。

864愛的鼓勵 1訂閱站台

如果，除了肉體的接觸之外，高潮還有其他可能呈現的形式。
那麼，交談能不能算是其中的一種樣貌？

是的，我說，交談，也算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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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陷在一種生活的絕望無力已經很久很久了。
時間久到，或許可以說她一輩子始終是在這樣子的狀態底下，從來沒有徹底平息過。

她愛人，也被疼愛，但生活總是找不到一個著力點，讓她可以真真正正發揮自己的能量。
無論工作或感情都是。

當能量盡失，終將萎謝凋零之際，她總是去找他。

找他，談話。

她始終也不太明白，為什麼他的話語中，充滿了力量。
與其他人的好言相勸或溫柔傾聽大不相同。

他總是帶著一股不屑，直指事物的核心。
彷彿架著她到鏡子前面，照見自己倉皇的模樣。
那是她怎麼樣也不敢面對的自己，卻在他的逼迫之下，現出原形。

他說過，他們兩人有某部分的腦細胞是共用的。

他們看得到彼此最最原質的那個部分，而竟然又可以輕易化為言語，在適當的時機，一針見血的刺向對方。

那種刺，並不痛。
相反的，帶有一種暢快淋漓的過癮。

因此，
他們對事物的觀察有著同樣的瞭然於心，對彼此的思維有著對等的心領神會。
他們總是故意把已經有了答案的問題，拿去問，或者說是考對方。
等待著對方說出心裡的自己，然後彼此都是一陣愉悅或者你也可以說是
一陣高潮。


於是，成了一種慣性。
她面對任何事物，總是安心著，有他懂得，於是無所懼。


她任性安排自己的人生，
順從眾人的建議，忽略自己內心的聲音，
更無視於他的怒斥、叫囂與失望。


直到她又察覺自己能量盡失，
眾人的鼓勵與勸勉都發揮不了任何作用時，

她還是，
只能找他，交談。

見到他，心裡的難過與折磨彷彿就好了大半，
見到他，原來哭泣的一張臉，竟就又可以展現笑容。
那是一股神奇的力量，她也不是太明白究竟是怎麼回事。
或許是一種被理解的安慰吧，她一直都這樣認為。


無從避免的責罵與挖苦，她欣然接受著。
然而，事情還是沒有解決，最根本的、最核心的問題，一直都在。


怎麼辦？

他幫忙想著千百種的方法，後來，回到最初的想法，他要她寫。
除了書寫之外，她再無其他依勢。

可她害怕。

她不敢寫。

她還在抗拒著，怕這怕那，怕自己寫不好，不會寫。
不敢的原因有很多，也許其實她真正害怕的是面對自己。

寫了就等於面對，所以一定要寫，非寫不可，他堅持。
這樣的話語說過好多次了，但這一次，他的態度異常堅決。

他是她能量的出口，因為交談，使她得以宣洩內心的糾葛，使她沒有非寫不可的理由，何況她不敢寫。

不能成為她的絆腳石，也不想過了十年二十年，還要再繼續過去和現在的這一切。
於是他異常的堅定，沒有任何商量妥協。

後來，竟然使出殺手鐧。
他說，如果她不寫，兩個人就不再交談、不必見面。
他會盡其所能的迴避她，像是人間蒸發。


他說他是認真的，會很嚴格的做到。
如果對別人是加倍，對她就會是十倍百倍。

她驚呆了，幾乎尖叫出聲。

她知道他是認真的，會很嚴格的做到。
她清楚明白現在面對的，是怎麼樣的情況。

所以她嚇壞了，幾幾乎要掉下眼淚。

雖然她也曾經想過，自己似乎對他太過依賴，卻沒料到這樣異常穩固的依靠，會是以這樣的方式，與她道別。

不能想像無法與之交談的世界，會是怎麼樣的。

如果再不能與他說話，那麼她便失去了言語的能力。
她便成為一個沉默的啞巴。
她會心神耗弱，終至發瘋。


臨別之前，
他開口說，

也許，
這是最後一次見面，最後一次交談。


她點點頭，不發一語的靜默了。





圖說：取自hagen.let.rug.nl/peterm/ images/mouth.gif