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要一個這樣的朋友。不管生活如何,在過怎樣的日子,總是有股衝動和狂熱的幹勁希望身邊的人愉快,會在適當的時候和地方做出令人意想不到、喜出望外的事情,帶給別人各種各樣或大或小的驚喜和感動。當然,我說的不是天使,所以不用天天如此這般,偶爾為之則可。
因為有意思的男性朋友我自己生活中相對比較缺少,所以他最好是男的,女的當然也可以,反正性別向來就不是重點。不過為了方便起見,接下來我將會用使用“他”這個代名詞就是了。他可以比我年長或年幼,但最好和我是同一個年齡層或年代的人,那樣彼此在深入交流、溝通或分享上應該都會容易一些。真實年齡差距很大也不是不可以,只要思想上能夠溝通互相明白即可,若精神信仰(並非單純針對宗教而言)或生活態度一致就更稱心滿意了。
雖然外貌並不重要,但自然希望他有一張可以叫人看得舒服的臉,而且不會隨便露出容易讓人感到煩厭的表情。我想這跟漂亮或英俊與否都無關,而是個人修養或性格特質的客觀展現。相信一張再漂亮的臉當她猜疑妒忌抱怨仇恨的時候還是很可怕的;而一張再英俊的臉當他獨裁尊制橫蠻無理的時候還是很討厭的。這個大家應該都很清楚,也不必多說什麼了。
身高體重的話,只要合比例就很好了。如果不合比例也沒有太大的關係,現在又不是在找模特兒。對方有好的身型條件能令眼睛愉悅這是真的,但同時也可能會不小心讓住在自己那不完美肉身裡面的那顆弱小心靈變得自卑。所以我更在意的,也許會是他的衣著品味和眼光。很明顯的,品味和眼光都和價格都沒有直接的關係,那僅僅只在反映一個人對美的追求和渴望。
品味多半會在平日所穿著的衣物中展現出來,而眼光即不一定。有的人就是有很好的光眼,但卻不會隨便或刻意去表露,而選擇放任隨意或傾向含蓄。如果他有很好的眼光而不去強調,我其實更會反過來欣賞。只是,對於他沒有充份發揮或好好利用那天賦,應該也會感到有點可惜就是了。如果他真的是沒有品味或眼光的人,那麼只要姿態低調並且親切溫和就好。最不能接受的還是那些品味惡劣卻又過分自信張揚、幾乎沒有自知之名、虛榮而庸俗的人。另外,由於自己一直崇尚簡約自然的生活風格,所以很希望他也是同道中人,能夠適時有技巧性地互相提醒對方節制欲望之必要,不去盲目或過份追求物質,那樣就是再好不過了。
學識方面,我想他不見得需要有什麼名聲學位或專業知識,他甚至可以是在學校沒有怎樣認真讀過書的。不過,他必需對世界或生命本身保有強烈的好奇心。無須博學多才看透世事,但必須對知識有所渴求。最好熱衷思考並能夠適時主動發問,能否找到答案反而不是最重要的。這個世界彷彿早已被功利主義扭曲,會用聰明才智去做損人利己的事的人很多,而會用知識去傷害自己的人也不是沒有。如果知識不能為別人帶來好處,再顯嚇的學識好像也沒有什麼了不起,那只是個人實踐功利爭奪權力的道具或武器罷了。如果一個人沒上過學校念書,但他在主流領域以外掌握了另一些獨到的知識或技能,那不是也有值得欣賞或向他學習的價值嗎?
他不必富貴大方,但最好不會因為貧窮或吝嗇(有些越是富貴越是吝嗇)而斤斤計較,這個無論對別人或對他自己亦然,否則長期相處下去彼此大概也不會怎麼愉快自在。但如果他是有個人原則主張數目分明的則可另當別論,因為那又是完全不同的價值取向,或許值得支持甚至可以效法。雖說富貴沒人嫌,但因為手中錢太多了而不自覺的顯得囂張狂妄或傲慢造作的人也是不少的;然而反過來因為貧窮憭倒過於艱苦辛酸而儲心積累走向功利的就更不可取。言下之意,他最好是淡泊名利或懂得知足感恩的人,不會不惜諸多代價盲目追求世俗的所謂成力或社會地位而荒廢實實在在的具體生活。
我想,有否足夠多的金錢去享受優質生活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其實是有否足夠多的熱情去享受注定不完美而且還諸多限制的人生。一個人內心深處有什麼樣的意願以及那意願的強度,往往會嚴重影響他整體生活的風格和品質。窮風流就是一種值得參考的生活態度,只是實踐苦中作樂,箇中其實需要很多很多的智慧和哲學。
他最好是個幽默的人。即使不會主動幽默一下,但至少能夠懂得解讀或欣賞我偶爾可能會有的幽默。生活的本質是刻板重複而平淡的,所以我們需要幽默。不懂幽默,很多樂趣自然就無緣體會和享受了。如果這不是太過份的要求,我可以再貪心一點的話,幽默以外他最好還懂得浪漫。幽默的人不一定浪漫,但浪漫的人大都幽默,我想這是層次上的不同吧。至於什麼才算是浪漫,我想就不必去定義了,會想要去定義從而白紙黑字弄個清楚明白的人大概都不太浪漫吧。有些特質或情調或感覺之類的東西,只能意會不能言傳。你若不是那樣的人,怎樣說明也是無法理解的,它其實有著一定的進入障礙,這就是所謂的「類型」。說穿了,浪漫就是不切實際,所以他最好能容得下我無關痛癢的任性,並配合我不太過分地嚮往詩意。
因為我是喜歡說話的人,所以他最好也熱衷跟我聊天。聊天時可以放心自在隨性而為,天南地北無所不談暢所欲言。內容可以是可歌可泣的偉大思想理論主義,也可以是生活化的杯盤碗碟柴米油鹽的芝麻綠豆瑣碎小事,但前提是彼此都雀躍、投入和享受,尊重和坦誠自然也是必要的。一旦遇到思想上的錯誤或盲點,則盡量試著以暗示或提醒的方式讓對方覺醒,而不是急於輕言批判或追究問責。最好能夠像傾訴一樣,彼此都能夠敞開心靈,歡悅的交換種種想法和感受。實在想不到,世上有什麼東西會比這個更加重要的了。在人間,除了這個其實好像也沒有什麼好在意的了,不是嗎?不願表露自己或達成真正意義的溝通的人,其實又何必走在一起?如果都不需要被了解也不想要去了解別人,那麼一個人不是更自由些嗎?若說敞開危險,難道各自封閉起來就會好過?別自欺欺人了。為了能夠體驗那份無法言喻的接近神聖的極至美好,像這樣的風險大家還是需要去冒的吧?
他最好不要是什麼不得不忙碌或本身享受忙碌的人。忙碌必然會令人錯過很多生活細節或甚至是真正重要的東西,它除了誤被社會美化成「積極上進」外,我實在看不出忙碌對一個人的整體人生或生活有什麼正面的好處。極端點說,人最後的結局就是死亡,忙碌的人不正正就是在加速自己的死亡?既然人生只在乎體驗,過程如此重要,那麼又何必急於送死了?還有就是,到底那是為了什麼而忙的呢?如果是忙於實踐夢想或忙著去幫助別人,那麼還情有可原, 但千萬別跟我說你的夢想是出入名店居住豪宅那麼冠冕堂皇奢華亮麗!因環境或狀況不得不忙碌的人是無奈的,而可以悠閒卻選擇主動放棄悠閒走向忙碌的人,大概只是被自己所執著的狹隘目的或一廂情願的不曾出現過的「美好未來」矇在鼓內罷了。都那麼忙碌了,給你再美好的應該也無福消受吧?忙碌其實也意味著勉強,它總是妄想要在有限的時間去達成超出合理額度的產出,因為這種方式本來就違反自然,所以並不主張,於是也不值得推崇了。至於悠閒的好處就不用多說了,它一直充滿了各種各樣的可能性,而且相信也是詩意或浪漫的前提。
其他特質方面,包括正直善良、謙遜寬厚、自覺自省、懷有童心、樂於助人、把自己看得很輕、能忠於自己的感覺、不執著於有形的東西、不過分樂觀或悲觀、不輕視別人的痛苦和厄運、不羞於承認人性中的弱點、不企圖左右或控制別人,還有就是熱愛藝術和富有創意等等。另外,我希望他對自己和生活都有所要求,不隨便敷衍了事。比如再貧窮的日子也會努力想辦法積極做出便宜但有品質的料理,又比如不厭其煩願意走更遠的路購買味道更好的食物,也比如會下班時為了享受悅目的沿途風景和微風吹拂而樂於選擇步行回家,諸如此類。
寫著寫著,我好像有種傾向,會不自覺的把這個人當作理想對象在要求似的。如果有一個那樣的朋友,你說多好。相信彼此的生活也會因而變得更加美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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