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你知道鷹的故事麼?"
萬里無雲的好天氣,目光所及的則是一片無涯的綠。
懸崖上,一老一少。
崖邊有許多大小不衣的夾縫,老人眼利,在某個夾縫裡看見了一隻鷹。
"爺爺,鷹也有故事麼?"小男孩仰起因攀爬而微微泛紅的臉龐,睜著明亮清澈的雙眼看著爺爺。爺爺看著另一隻在天空盤旋的鷹。
"當鷹活到一個年紀,老了,他便會躲起來,想法子拔掉自己原來的鳥喙和爪子。"
"那樣不疼麼?"
"會啊!就像是要你把頭髮一根根都給拔了,你疼不疼?"
"當然疼啊!"男孩面露出害怕的神情,隨即又扯了扯爺爺的袖子問"然後呢?"
"然後等新的爪子和鳥喙長出來啊!"
"那他們會不會在等的時候死掉啊?"男孩一臉憂慮。
"會啊,只是有的生命力強的比較不容易死掉。"
他還記得那天爺爺告訴他這故事時,臉上的神情,有個很淡很淡的憂傷在椰爺的眉間繞著,就像那些在天空盤旋的鷹一樣,繞著。
有天,爺爺突然不告而別,沒有任何字條,沒有任何電話連絡,就像懸崖那而的鷹一樣,在工廠一間接著一間在崖谷開了以後,便漸漸的消失了。
而他,那原本天真無瑕的男孩也已長成一個在社會裡打滾且活的很好的男人,在職場上老練地向客戶遞出名片時,忘了那個懸崖,也忘了小時候喜愛的鷹,在藍天底下展翅翱翔的鷹。那張掛在家裡牆上的懸崖全景照被換上了另一幅字畫。
關於爺爺的記憶也隨著年紀增長而淡忘了。
四年過去了,男人坐上了公司總經理的位置,晚上應酬交際,白天忍受女職員的愛慕眼光、告白信件,男人開始爬山,也爬上了那座懸崖。
懸崖下的工廠因為生產過剩,被迫停業,廠商搬離後,留下一間又一間廢棄工廠,一排又一排地矗立在那,證明自己曾有過的輝煌。
男人望著那些建築物發楞,天空在此時突然出現了一頭鷹,盤旋著。那姿態讓他想起了小時候,回憶有如潮水般向他襲來,而他面對這些回憶只能手足無措地接收著、回想著。
因為他忘記了太多太多了。
"孩子,你覺得世界上最美的是什麼動物?"
"當然是鷹囉!"
過往的片段、與爺爺的對話突然浮現在心上,男人看著那些廢棄廠房,有個念頭閃過。
一年以後,廠房一間接著一間的消失了。
男人成了守護這塊懸崖的人,家裡的那張懸崖全景照又被拿出來掛了。
他依然是公司的總經理,且在開始計畫讓懸崖恢復原貌至今,他在事業上仍然有些不錯的斬獲,也賺了更多。一切都進行的非常順利,一直到他向公司辭職,住進當初在懸崖重建時規劃好的房子後,他的容貌竟開始衰老。
一天,當他又在俯瞰整座懸崖時,有位老者出現在他身後,問"孩子,你覺得怎樣?"
男人回過身,仔細打量過老者,這才輕笑道"我感覺很好,鷹很美啊,爺爺。"
一隻鷹從兩人頭上的藍天呼嘯而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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