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你 想 分 手 吧 ？ 」
妳 ， 依 然 沈 默 ， 依 然 懶 得 看 我 一 眼 。 妳 那 雙 有 點 不 耐 煩
的 眼 眸 ， 它 的 視 線 正 投 向 遙 遠 的 彼 方 ， 那 天 上 的 白 雲 ，
那 腦 海 中 的 心 上 人 ， 那 幻 想 著 的 以 後 與 他 所 有 幸 福 的 片
段 ； 妳 的 目 光 就 是 不 肯 於 我 身 上 聚 焦 。
都 已 經 一 起 這 麼 久 了 ， 卻 就 像 從 來 沒 有 交 過 心 。 我 會 知
道 你 在 想 甚 麼 嗎 ？ 我 從 不 知 道 原 來 妳 覺 得 我 很 煩 悶 ， 我
也 從 不 知 道 原 來 在 妳 遇 上 他 之 前 根 本 不 知 道 何 謂 戀 愛 ；
如 今 妳 知 道 了 ， 所 以 妳 冷 落 我 。
咖 啡 店 中 的 任 何 一 桌 人 客 ， 都 比 我 倆 來 得 熱 鬧 愉 快 。
從 沒 有 愛 得 熱 烘 烘 ， 我 倆 一 開 始 就 已 經 愛 得 細 水 長 流
了 。 其 實 ， 我 們 有 戀 愛 過 嗎 ？ 我 們 大 概 只 是 一 對 互 相 尊
重 、 互 相 關 心 而 又 願 意 互 相 親 密 的 一 對 好 朋 友 吧 ？ 妳 於
我 面 前 縐 著 眉 頭 ， 呷 了 一 口 飄 散 著 濃 郁 香 味 的 咖 啡 ， 透
過 我 的 嗅 覺 ， 把 記 憶 從 大 腦 揪 出 來 ：
「 妳 愛 我 嗎 ？ 」 「 你 呢 ？ 」
「 妳 有 掛 念 我 嗎 ？ 」 「 有 一 點 點 吧 。 」
「 妳 不 想 見 到 我 嗎 ？ 」 「 我 要 看 電 視 ， 明 天 吧 。 」
「 我 來 接 妳 放 學 好 不 好 ？ 」 「 隨 便 吧 ， 我 沒 所 謂 。 」
最 可 怕 的 ， 是 我 竟 然 也 沒 有 怎 樣 的 傷 心 過 ， 只 是 有 點 點
的 無 奈 ， 可 能 是 一 早 已 經 有 預 計 過 的 關 係 吧 ？ 坦 白 說 ，
我 倆 還 沒 開 始 ， 我 就 已 經 有 想 過 我 們 會 有 這 樣 的 一 天 ，
應 該 只 是 遲 早 的 問 題 ； 現 在 是 遲 還 是 早 呢 ？
「 侍 應 ， 麻 煩 你 結 帳 。 」
我 還 沒 有 說 過 要 走 吧 ？
我 的 感 覺 永 遠 都 是 被 忽 視 的 一 方 ， 男 女 關 係 應 該 可 以 來
得 公 平 一 點 吧 ？ 雖 說 男 生 應 該 有 一 點 紳 士 風 度 ， 但 是 可
不 等 於 男 生 的 心 可 以 麻 目 地 受 蹂 躪 踐 踏 的 ， 更 何 況 ， 當
我 想 到 妳 連 傷 害 我 也 沒 有 興 趣 時 ， 我 就 更 有 點 失 落 。
我 從 來 都 知 道 付 出 跟 收 穫 不 成 正 比 ， 卻 不 知 道 付 出 了 不
一 定 會 有 收 穫 。
是 我 太 天 真 。 愛 情 從 來 是 沒 有 方 法 計 算 的 ， 不 是 星 座 跟
口 味 合 得 來 就 等 於 真 的 合 得 來 ， 妳 連 自 己 是 否 真 的 喜 歡
我 都 搞 不 清 楚 ， 妳 到 底 是 怎 去 喜 歡 我 的 ？
所 以 ， 妳 肯 定 自 己 真 的 喜 歡 他 嗎 ？
雖 然 我 看 像 不 太 深 愛 妳 ， 但 我 是 愛 妳 的 ； 我 所 以 不 太 傷
心 ， 是 因 為 我 已 一 早 有 預 感 ， 所 以 受 傷 不 深 。 至 少 ， 我
成 了 妳 的 初 戀 情 人 。
妳 亦 成 了 我 第 一 個 覺 得 自 己 沒 有 被 愛 過 的 情 人 。
「 究 竟 ， 妳 愛 我 甚 麼 ？ 」 這 個 問 題 ， 我 好 像 問 一 問 我 自
己 比 較 合 適 。
「 愛 一 個 人 ， 需 要 甚 麼 原 因 ？ 」 妳 漫 不 經 心 的 答 案 ， 很
傳 統 ， 亦 即 是 說 妳 連 我 一 個 優 點 也 想 不 到 。
「 不 需 要 嗎 ？ 那 麼 ， 我 有 甚 麼 值 得 妳 愛 ？ 」
「 你 怎 麼 啦 ？ 怪 怪 的 … … 」
怪 的 是 妳 吧 ？ 要 編 一 個 理 由 來 騙 我 真 的 這 樣 困 難 嗎 ？ 看
來 ， 妳 是 懶 得 想 吧 ？ 如 果 我 問 妳 他 有 甚 麼 好 ， 大 概 妳 可
以 像 告 訴 我 今 年 時 裝 潮 流 那 樣 滔 滔 不 絕 。 只 要 是 他 的 ，
妳 就 可 以 眉 飛 色 舞 的 暢 所 欲 言 ， 是 我 的 ， 妳 便 如 赴 戰
場 ， 憂 心 忡 忡 。
這 就 是 妳 近 日 迴 避 我 的 理 由 ， 這 亦 是 我 肯 定 不 了 妳 喜 歡
我 的 原 因 。
「 想 分 手 的 ， 是 你 吧 ？ 難 道 我 跟 同 事 一 起 吃 飯 開 會 談 公
事 也 不 可 以 ？ 是 你 有 第 三 者 吧 ？ 男 人 就 是 這 樣 ， 總 愛 惡
人 先 告 狀 。 」
女 人 總 愛 把 責 任 推 卸 。
既 然 一 起 都 應 該 不 會 再 快 樂 ， 不 會 再 幸 福 ， 分 手 比 一 切
都 好 ， 價 值 觀 不 同 的 人 怎 可 以 天 長 地 久 ？ 真 是 天 方 夜
譚 。
「 隨 妳 怎 說 ， 反 正 只 有 他 做 的 才 是 好 事 ， 妳 心 中 有 我 嗎 ？ 」
「 我 心 中 有 你 要 無 時 無 刻 都 跟 你 說 的 嗎 ？ 」
「 妳 有 說 過 嗎 ？ 」
「 你 感 覺 不 到 嗎 ？ 」
「 妳 有 做 過 一 些 能 讓 我 感 覺 得 到 的 事 嗎 ？ 」
「 那 即 是 說 ， 我 做 甚 麼 都 是 白 廢 心 機 。 」
「 妳 跟 我 一 起 根 本 就 沒 有 費 過 任 何 心 機 。 」
「 難 道 你 又 有 嗎 ？ 你 大 概 只 當 我 是 女 傭 。 」
「 沒 有 女 傭 要 我 花 這 麼 多 錢 吧 ？ 」
「 … … 」
「 … … 」
「 五 十 三 元 八 角 ， 謝 謝 。 」 侍 應 打 斷 了 我 倆 的 討 論 ， 一
次 難 得 的 坦 白 交 心 。
我 只 把 一 張 紅 色 的 鈔 票 放 下 ， 留 下 了 冷 冷 的 一 句 ：
「 分 手 吧 。 」
「 謝 謝 。 」
－－－細胞 Zell＊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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