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關於女人啊,妳總有某些非常特別的牽念,某些非常細膩的傾向,妳覺得她們是等待著被發現的柔軟溫熱,讓人想深切擁有,卻會因為那些表面的刺而退卻。這是個擁有華麗外袍但內裡已緩緩皺爛的世界,有著許多帶殼的臉孔,很多時候她們並不真切。但妳想,女人,該是意外。
比如妳常看著她們俏麗的側臉而鬆緩了臉部的僵硬;比如妳總聽著她們咿咿呀呀的嗓音而微笑(當然,這和刻意的娃娃音不同);比如妳一直都對她們所有的執著感興趣;比如妳會捨不得她們的盛滿淚水又不敢眨的眼睛;比如妳喜歡著她們素淨的臉蛋,儘管有著幾顆象徵青春的痘子,但還是有著雀躍的氣息。比如...比如。在妳眼裡,女人啊,幾乎是美麗了。幾乎是了。也大多是了。由其,在愛情裡。
這社會,常常給女人的名字,是負面的,但妳很少去看,妳認為那沒甚麼意義。甚麼狐狸精或者婊子,妳都冷冷的看。偶爾打開新聞,能夠看見某些家庭倫理類的畫面播出,內容大概會是太太抓著第三者哭天搶地,或者打罵羞辱,當然也有人冷靜地好好相處、處理。每次轉到這種,妳總感覺不耐。也許是妳喜歡安靜,也可能是妳覺得太鄉土劇。但更多的問題是:那男人呢?他才是主因不是嗎?打了這個女人,他可以找別人,打了別人他可以找下一個。重點在他身上不是嗎?當然部分的女性在遭遇這種狀況的時候,情緒是無法排遣的,所以才會上演這樣的暴力。對於愛情,對於家庭,對於彼此,的暴力。雙向的,暴力。
而難道,這樣的傷害,是她們追求的結果嗎?
不是的,妳想她們只是想幸福。只是想幸福。
但那不能夠成為介入的原因,也不會是心裡那些傷口的撫平。
不會是的。
前陣子,聽見了個莫名的故事。是有關那些,不論幾歲,不論哪時候,只要有人輕輕撩撥,就也許看見愛情的女子們。
分別是C和A。C是個年薪百萬的業務員,已婚,與老公關係冷淡,因他劈腿。有四個孩子,三個女兒一個兒子。A是個單身女子,住在家中,偶爾做些工作貼補生活。她們本是有共同嗜好的朋友,不多好,但至少沒有翻臉。還能夠一起上課。就這麼過了幾年,沒有進退。但從課堂上來了個男人講師後,就變了。那是個會對三個女人說"我很愛妳、我很想妳"的男人(以下簡稱空石)。離了婚,重新交了個女朋友。與女友一起進了有C和A的課堂。
起初,空石只和女友(以下簡稱小芮)關係明顯,在課堂裡出雙入對,儘管並不坐在一起,但眉目總能傳情,言辭總能達意。大家都明白他們的關係。也沒人作聲,只覺得是環境裡多了對愛侶。被動,且無關緊要。還是要各自生活,各自東西。C和A也是。她們以為,世界會就這樣下去。
而有一天,睜開眼後,就變了。
「C,妳最近在幹嘛呀?怎麼看起來憔悴了些,讓人心疼啊!」遠遠地空石看見C便走近,順順的就摸起了C的手。一臉不捨的樣子,操著官人的口氣。
『呃,沒有啊,可能工作比較忙吧,就沒有顧到臉色好不好。』赧然抽回自己的手,C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臉。還不著痕跡的退了退。
「哎唷,妳要好好保重啊!工做哪有身體重要呢!別那麼傻啊!」他又站了近,手搭上C的肩膀,語帶憐惜的說。
『哦,好啦...我會注意。我還有事忙,先走了。』愣愣的看著放在自己肩膀上的手C心裡的婦女警報拉起。雖然對眼前的男人沒甚麼印象,但自己已經結婚了,要防善類(?),防流言。於是匆匆說有事要走。
便走了。
接著空石轉過身,整個教室裡不見小芮。
他55歲,有兩個孩子,一男一女,都已經出社會。自己又和前妻離了婚,基本上,可以算是無牽無掛。不愁錢財,不愁吃穿。有個後來在一起的女友,小芮。兩人沒有負擔的在一起。
然後呢?
他坐在教室裡,書寫課程作業。安安靜靜,幾乎沒有生息。臉龐專注而有某種神韻。要不是樓下來往不息的車輛還雜鬧,他會讓人以為他是某種自然。引人側目。如果不是小芮和A走進來的話。
『空石你在做甚麼?我們去買了中餐回來了,過來一起吃吧。』小芮將買回來的便當在桌上攤開,鋪了紙。
「好啊,妳們買了甚麼?怎麼那麼香?」空石停筆,起身就往女子方向走。
『附近新開的好運便當,聽說很不錯。所以買了三個排骨飯。』遞了個給空石,小芮拉著A準備坐下,但A頓了頓。
『呃,你們先吃吧,我還有些事情沒做完,先去做,晚點在吃。』說完,頭也不回地要走。
「欸!等等,甚麼事那麼重要?不能緩一緩嗎?坐下來和我們好好一起吃飯嗎!」見她要走,空石一個伸手就拉住了人。一臉單純的樣子開口喊留。
她驀地一愣。但還是說
『不用了,我真的有事,得先走,下次吧。』掙脫他的手,她走的倉皇,像是要甩開後面就要纏上她的些甚麼。
不是別人的眼睛吧。
『她好奇怪,在忙甚麼?剛剛不是說好一起吃嗎?』小芮夾了口菜吃。
「沒關係,和我吃也是一樣啊。兩人世界更好不是嗎?」空石笑彎了眼睛。
那是第一次,C和空石單獨接觸。A也是。她們都匆促的逃開。怕是一個不小心,自己可能要揹上些甚麼。或者,指是本能地退著,應該不是刺。也許是道德,也許是種對自己的保護。
C52歲,A48歲,宇宙運轉到這裡,她們已經有了滄桑的痕跡。不全是男人,不全是女人,但某些承受過的疼痛或者窒息,不能再多啊?
「C,幾天不見,妳過的好嗎?真可惜,我們的課一禮拜只有兩次。讓我真想妳。」說著說著,空石連手帶人,攀放在C的肩膀上。
『呃,你不要這樣。』C撥下他,退了幾步,才又說『我們繳的學費,確實是以一禮拜兩堂計算,以大家平常都要工作來看,這其實已經很多了。』
「我知道呀,但我想妳嗎!」空石溫溫的嘴角上揚。
『老師不要開玩笑了吧。』
「哪有啊,妳都不曉得我多期待看到妳吶!」
C愣了。
「呵,見到妳真好。」空石拉起她的手,捏了捏。
「唔摁,A妳在做甚麼?」空石進教室,只見A一個人對著桌子發呆。
A沒甚麼反應,還是獨自專心地看著桌子然後陷入沉思。像是在和它對峙。
「喂喂!哈囉?」空石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拉了拉她披在肩膀上的頭髮。而她這才從對立中醒來。
『蛤?怎麼了?甚麼事?老師你找我?』
「沒有,我只是一進教室看妳一個人在這發愣,所以叫妳一下。怕妳神遊太虛。......怎麼啦?魂不守舍的樣子。有心事嗎?要不要和我談談?」頓了頓,他語帶保留。
『啊?沒有啊,我哪有甚麼事......』A越說越小聲,像是做了甚麼叫人心虛的事情。
「甚麼沒有,妳臉上就寫著我有心事。說看看嗎,說不定我也辦法給你解決。」
『沒有啦...我哪有甚麼事情啊....』
「真的沒有嗎?還是妳不相信我?」他雙手抓著A的肩膀,狀似誠懇地說。
『沒有啦...就家裡我爸生病了...我有點煩而已啊...』
「摁?怎麼了?伯父生甚麼病了?很嚴重嗎?」
『肝癌...好像有點癌細胞擴散吧...』她眼神難掩哀傷,但口氣還是平鋪直述。
「這樣啊...好像不大樂觀哦,醫生有怎麼說嗎?比如做怎樣的治療比較適合妳父親還是要怎麼控制飲食嗎?」
『有,醫生有說,我們也開始替爸控制,但難免還是擔心阿...』
「不要緊的,有事情大家拿出來討論。沒甚麼事不能解決。」空石摟上了A的肩,像是呼吸那般自然,像是她有部分屬於他那般自然。
而故事走到這裡,妳已有些聽不下去。
因為妳沒有聽見半點幸福。除了傳統女性的矜持以外(於此,妳認為那樣的道德上的防備是有趣的,因為她們保持距離不是因為自己本身認為不應該,不可以,而是因為別人的手和眼睛,因為別人的道德),從頭到尾幾乎都是空石左擁右抱的糜爛戲碼。於是,妳的眼,又更冷了些。因為妳從來,從來,都不認同所謂"共有"或者"共享"的道理,也許那可以用在很多生活時刻,但更多時候,妳想它並不適用於愛情。愛情,不是玩家的遊戲或者狩獵。
後來,常常能看見C和A在課堂上對著空石爭寵,每晚不是點心就是茶水或者其他一些有的沒的戀愛中的女人的奉獻,那非常明顯。而每晚空石只要拉拉小手,摟摟肩膀,說說"我好想妳哦"或者"我愛妳"就能獲得女性的傾慕與付出。多好。多狗血。
而後來的後來,C退出了。
妳霎時有些疑問,不懂為什麼她能夠放下突然出現的愛情(?)與執著(?)。說故事的人這時告訴妳:因為她有老公啊,傻瓜。
妳說:她老公自己也劈腿。要用甚麼阻止他老婆?當然這不是袒護或者認為劈腿正確。可是,感覺都不對了不是嗎?
"他是男人啊,自己可以劈腿,可是老婆怎麼可以?"然後,說故事的人這樣回答妳,以世故而輕飄飄的口吻。
又後來,空石離開了教室,因為有學員開始向上反應講師亂搞男女關係,且喜歡對女學員毛手毛腳。
最後,A和空石在一起了。在空石還沒和小芮分手的時候。或者說,在空石與小芮在一起的末期,A也和空石在了一起。
這不很複雜,就像是島國傳統的鄉土連續劇。哦,更正,現在連偶像劇也有這種劇情。芭樂又鳥,但很多人都在其中,也很多人愛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