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6年的二月七日,我再一次搭上工作的便車,前往了中國的北國之鄉—黑龍江。
當地很多人都跟我說,其實你應該夏天的時候來,夏天的時候這裡美多了,現在這裡什麼都沒有,只看得見白雪,冷ㄙˇ人了!!
我說:『沒錯,我就是來體驗這裡的冷!』
這裡是中國的黑龍江,中國最北的一個省。我不只是要來到這裡,還要去看中國最北的北極村,體驗最冷最冷的溫度…
出發前查了一下當地的溫度。漠河在春節時的溫度是零下四十六度。-46゚C耶,那是什麼樣的感覺?到底有多冷?耳朵會不會掉下來?尿尿會不會立刻結冰?
我家冰箱的冷凍庫也不過只有零下的五度,-46゚C那裡的人怎麼活啊?
二月七日的深晚,也是二月八日凌晨的一點半,我們抵達了哈爾濱的機場。飛機在降落前廣播說,地面的溫度是零下二十七度,提醒旅客趕緊多穿幾件衣服,我也匆匆的加了件衛生褲,再把羽絨外套翻出來。
可是偏偏有一個金黃毛色的”老外”,穿了件褐色的短袖T恤,好像完全沒有聽到空服員體貼的提醒,引起了我的好奇心。果然,在踏出機艙門的那瞬間,我可以想像他的表情,會有多麼的扭曲。
不知道是不是大陸南方航空的貼心,還是湊巧,飛機降落之後機艙內播放的歌曲,是王菲的雪中蓮。讓我差一點就覺得,飛機艙內真的已經飄起了雪花。
雪花飄,飄起了多少愛戀…
雪花飛,飛起了多少情緣…
踏出機艙的那瞬間,只能用『ㄏㄡˋ』加上不斷的傻笑作為反應,根本不知道該如何形容那個溫度,原以為出了機場大門,羽絨衣才會派上用場,就很帥氣的拿在手上,沒想到才出了艙門,毛細孔瞬間緊縮,大口大口的白煙從每個人的嘴裡急速吐出,白煙濃密的程度幾乎可以造成視線的一種障礙了。
原來,零下二十七度的溫度就是這樣,像在冷媒用不完的冰箱裡…
幾乎兩點的時候,見到了來接我們的旅行社的人。他們一見到我們穿的登山鞋就直嚷嚷著:『這鞋不行,肯定凍壞的。』不知道是不是才受過機艙外的低溫教訓,好像也覺得這樣穿是不行的。一想到可能更低的三十多度,竟開始害怕了起來。
但是,後來不知道怎麼的,我們沒有去買他們推薦的棉鞋,就這樣穿著我們自己的登山鞋,度過在北國的15天。
我們在黑龍江省的西半部,繞了一大圈,從哈爾濱出發往齊齊哈爾,後來又搭火車到最北的漠河,再一路租車沿著黑龍江畔,到了塔河,到了呼瑪,來到了黑河縣,再回到哈爾濱。全程兩千多公里,剛好劃了一個大圓圈。
哈爾濱。開發的早,每年冬季的冰雕大展已經變成全世界矚目的焦點,吸引上千萬從世界各地而來的遊客,哈爾濱市不但是黑龍江的省會,它發展的情況幾乎等同於南方許多的大城市一樣,非常的現代化。
齊齊哈爾。距離哈爾濱有兩個半小時的火車車程,早在國中的地理課本上就已經讀過它的名字,卻只是模糊的記得,它好像是一個交通、政經的一個中心,其他什麼的就一無所知了。
後來我才知道,齊齊哈爾曾經是黑龍江最大的城市,是黑龍江的省會,省會到後來才變成是哈爾濱。現在的齊齊哈爾以另外一個驕傲的面貌,展現在全世界的面前,就是齊齊哈爾著名的扎龍保護區。相當於兩個香港大的扎龍保護區,是一個專門保護鶴類的超大淡水蘆葦溼地。
尤其是在丹頂鶴的養殖方面更是獨步全球,全世界僅剩的兩千多隻丹頂鶴裡,扎龍就佔了四百多隻,幾乎等同於五分之ㄧ,而且未來成績會更加亮眼。也因為對鶴類的保育出了名,讓齊齊哈爾有了『鶴鄉』的美名。
漠河。全世界的任何一張地圖上,都找得到的城市。為什麼這麼的重要?因為它是中國最北的城市,也是中國境內唯一可以看到北極光的位置。
漠河縣的北極村,是全中國最北的鄉村,那裡有中國最北的郵局、中國最北的派出所、中國最北的人家,中國最北的…只要是在那裡的任何東西,都是中國最北的。既然是最北的,那溫度當然也低的嚇人。漠河曾經創下零下五十二度的低溫〈民間說法是零下五十四度〉,天啊!那還能住人嗎?
可惜的是,中國政府不知道是不是為了觀光旅遊業的考量,在去年的時候,把本名叫漠河鄉的這個中國最北之村,改名成了北極村,這像話嗎?這樣就失去了漠河的味道了啦!實在是有夠可惜的。
呼瑪,原本只是一個路過的小縣城,沒有想在那裡多待一會兒,卻因為當地的領導熱情款待,又發現了一個在黑龍江上的奇人,才多逗留了半天。這個奇人從去年進入冬天開始,每天都要在黑龍江面上鑿個大窟窿,再下去冬泳的三圈,連最冷最冷的四十多度天氣,還是照游不誤。我實在是很擔心他,他哪一天會不會就安安靜靜地成了黑龍江上的唯一一個人類活體冰雕。呸呸呸,童言無忌。
如果光是冬泳那還不是很稀奇,他還自己創了『龍江龍』的封號給自己,下冰水前還要吟詩唱歌,因為這樣欲罷不能的表演慾望兼運動方式,讓他累積了不少觀眾,每天定時的都會到江邊看他的表演。
我佩服他的勇氣和毅力,因為我連光個手、不戴手套,都不能撐個10分鐘,他竟然還可以在江邊換衣服,還下水去游泳。我能不說他是個瘋子嗎?
黑河。最養眼的邊界口岸。這裡和對岸的俄羅斯隔著一條黑龍江對望,經常會有俄羅斯人在這裡活動,個個不但輪廓超深、鼻子高挺,還都是金髮碧眼的美女或帥哥,真的是超養眼的啦!再加上他們出手超大方,很受到當地中國人的喜歡。他們買一件價值一萬多元人民幣的貂皮大衣,只花了五分鐘,你說能不受中國人歡迎嗎?
這一趟的北國之旅,又多了一些的感觸。
旅程中,有多次拍攝少數民族的計畫,因為電視節目的需要,這些少數民族的生活越是原始就越有看頭,可是在中國政府大力的漢化政策之下,不只是這裡的達斡爾族人、鄂倫春族人,都不再過著傳統的生活。住的房子是政府給的磚房,不在是以前簡陋的木房、土房;傳統游牧的生活方式,早已被定居化的生活型態給取代。
但是為了要拍節目、為了要有完美畫面的我們,便一再的要求他們找出最古老的生活器具、裝出最原始的生活模樣讓我們拍攝。每次當我們提出要求之後,他們總會笑笑的說:『現在早沒那些東西了…』當下總另我們十分失望。
而這一次,我卻在拍攝工作結束之後,心理產生了一個很大的矛盾,為什麼一定要他們裝老?為什麼只堅持他們的原始生活?
老東西的確是很有味道,但是我們為什麼無法接受他們的進步?在台灣的每個我們,在世界各地的每個人,哪一個人不是為了更好的明天,認真努力的活著,為什麼我們無法接受他們進步的腳步?為什麼我們要拘泥於這股陳舊的古老之中?
ㄧ想到這裡,我就覺得我無法當個電視人...
在黑龍江的這十五天裡,每天的溫度都很低,最暖和的溫度是哈爾濱的零度,但是我感激所有接觸到的人,他們都不吝嗇的給予我暖暖的幫助。雖然吃的住的都無法和發達的南方城市相比,但是他們都把最好的都給了我們。
東北人常說:『上車的餃子、下車的麵』。每個迎接我們的東北人,必定會幫我們準備好吃的麵條,歡迎我們的到來;當我們必須和他們道別,他們也一定會準備各式各樣的餃子,祝我們一路平安。加上恐怖的38度的白酒和好喝的篤斯酒〈大興安嶺特有的野生藍苺酒〉,你們的盛情我會記住一輩子的,謝謝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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