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裂然後溢出,溢出然後漂浮,落下到無底深淵,悠遊自在。
私密性格嬌生慣養,不想被攤在光天化日下曬著太陽將水分帶走慢慢發皺,命定體質濕潤寂寞充滿誘惑,生來要躲在角落呼吸,如一隻怕光的小獸,但人們一但看見就想親近窺探,似探一朵花的花蕊,似挖剖一顆水蜜桃的核,無禮和歡愉只有一線之隔。
假使明天我說的話你聽不懂,你說的話我聽不見,至少我們可以記得捉一千隻事實上長得像蟑螂的螢火蟲放進帳篷裡,多麼荒誕。我的記憶總是模糊,我又愛說謊成章,但只要關起燈來,我永遠能感覺到一千隻螢火蟲的微光映在我的臉上。
所以我從現在開始要讓初夏重複出現,帶著捕網,蒐集一隻又一隻螢火蟲,即便這使我懼怕。我可以讓春天無盡毀滅,以便迎接初夏的到來。我還沒來得及為你寫一首詩,但我為你活著。這是誇張的說法,但你聽得懂就好。
在說所有這些話之前,主題已經被定義明確,畫上雙底線。悔恨,你說。因為悔恨所以痛斥季節更迭,因為悔恨所以耽溺留戀,因為悔恨所以時空凝結。原以為是巴掌痕,結果是手心裏的一顆痣,這樣因果倒反,但卷軸地圖還沒被揭露完畢,誰也不知道迷宮走到哪裡,所以悔恨必然存在。悔恨使我們得以生存下去,卻毫無意義。
在分心之前記憶你的臉,像小遊戲裡的記憶環節,也許我可以作弊截圖,趕在有限時間內邊看邊畫出,這樣我就不會輸,我最討厭輸。
囉嗦、無理取鬧、懶惰。即便是這樣的我,依然費盡唇舌絞盡腦汁,為你拼拼湊湊我身上能卸下的所有。為了那一瞬間,傾盡全力地朝疼痛歪斜。可這一切終將結束,像幕簾後那朝向遠方走去的背影。
攀附在大樓牆面上的巨大黑影怪獸來臨之際,我想起了你。他們越過房間地板來到我的腳跟,我將棉被塞得很緊,我的身體陷進夢裡。車流在天花板呼嘯而過,我害怕他們帶著你來,又將你帶走,所以我在幻想出來的大樓之間跳躍,一不小心失足掉進深灰色的湖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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