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耳失聰 阿佐，文字工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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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黑道比酷﹒Be Cool》有點像一場回憶的過程。像那倒敘的時光。

緩緩的，不急不躁的，如影片中無時無刻奏起的音樂節奏一樣。順滑，柔和。我試著回想影片裡的片碎光影，閃過的畫面忽而是烏瑪托嫚（Uma Thurman） 慵懶作日光浴時身側一杯剔透蕩漾的酒，忽而是尊塔爾沃塔（John Travolta）點燃指尖一根煙時那縷淡淡的煙。

於是我想起了，1995年那部《關人矮事．Get Shorty 》。我好玩地翻箱倒櫃找回高中時期寫的電影筆記，那裡頭記下了看《關》片後的感想。那是部讓人懷念的，叫人拍案叫絕的黑色喜劇，除了為Travolta創造了他演藝生命上另一個經典角色，也展現了Danny Devito 及Gene Hackman的精湛演技，連向來充當美麗花瓶的Rene Russo，也出色得讓人眼前一亮。那是好劇本、好導演的本事，是發掘演員潛伏的魅力的能耐，比如《墮落天使》裡在王家衛妙手下脫胎換骨的李嘉欣。

如今相隔10年，《關》片的續集終於大功告成，就是這部《黑道比酷》。闊別多年，Travolta 仍然是酷得可以的前大耳窿Chili Palmer，只是這次他不再拍電影，而轉戰背後同樣由黑道操控，並陰險黑暗的唱片業。（看影片時多多少少會聯想到現實中香港樂壇同樣陰森混亂的黑道勢力，頓覺趣味盎然。）

我是帶著回憶觀賞《黑道比酷》的。為什麼呢﹖因為除了是《關》片的續集，影片另一大買點是男女主角的夢幻組合。這次時光得倒流至1994年了。當年一部叫好叫座的《通俗小說．Pulp Fiction》最讓人津津樂道的經典場面，就是Travolta與Thurman 兩人的一場舞。那場舞不但讓Travolta恢復了他在1977年經典歌舞片《週末狂歡》裡的舞藝與神采，同時讓他再創事業高峰，並且當年還讓他與Thurman雙雙入圍奧斯卡，也自此奠定了兩人在銀幕上的化學作用。

於是《黑道比酷》裡兩人當然免不了循眾要求要來一場舞了。一曲Black Eyed Peas的《Sexy》，讓眾所期待的Travolta與Uma在燈光昏暗的舞池中翩然起舞。那舞姿多美，彰顯兩人配合無間的深度默契。

可是，那其中卻仿彿少了什麼。這場舞好像是為了跳而跳，看不出個中情由，甚至有點草草了事。不夠震撼，少了深刻，味道也似乎不夠濃烈。同樣的問題，也發生在影片的整體表現。

到底是什麼地方出錯了呢？一開始我不免覺得納悶。像那場舞池中目光聚焦的雙人舞一樣，憑心而論，《黑道比酷》是賞心悅目的。尤其影片的選角還不錯，由The Rock飾演的愛作明星夢的保鏢，除了顛覆他以往銀幕上的動作硬漢形像，更為影片帶來了不少笑料，戲份雖少卻搶鏡非常。另外飾演熱愛黑人文化作風的惡霸的Vince Vaughn也展現了他的搞笑能力，從舉手投足至全身上下的打扮都看得出他的用心。其他的譬如Harvey Keitel 則仿彿是《關人矮事》裡Gene Hackman的另一個翻版，戲份不多但渾身都是戲味。牽引整部劇情的新晉歌手Christina Milian勝在臉孔新鮮，雖然後半部演唱的部份並沒有太大的發揮。唯一的遺憾是此次成為影片監製的Danny Devito，純屬客串的戲份白白浪費了這位傑出的諧星。

或許問題糾結得回歸到劇本與導演本身。影片明顯為迎合潮流加入了嘻哈音樂等元素，也「乾淨」通俗得連暴力場面也是簡化匆匆帶過，此舉卻偏偏淡化了《關》片當初那股濃烈的黑色幽默。很明顯的，《黑道比酷》企圖依據《關》片的成功方程式去延續另一個故事。一個接一個出場的人物，一句接一句的精彩對白，一個接一個的笑料。計算得那麼准，卻失去了當初驚喜連連的創意性。

然後我又再想起了影片中的醇酒與煙。於是既唐突又笨拙地嘗試詮釋解答。相隔10年的光景，不管是Travolta飾演的角色抑或是故事本身，在時光流逝中沉澱、發酵，那沖力與震撼性難免會趨緩。那跟年紀、心境、味道與意涵有關，不管願意與否已然抵達另一個境界。因此無論是拍影片或看影片的人，若再依循當初的方式去揣想、去體會，或去計算，難保不會碰壁失望。畢竟現實與歲月均不饒人，你還能耍酷都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