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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09-13 16:49:12| 人氣189| 回應0 | 上一篇 | 下一篇

鯰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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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汽朦朧的傍晚，我在河水暴漲的橋下水泥石墩上遇到他。

V字型橋的腳中間有個不算狹窄的空間，他在那裡搭了些木板作為他的居所。一個如果天氣不好就無法遮風擋雨的地方。

他的眼黑比眼白多出許多，長睫毛下眼露精光。
亂糟糟的鬍子和結成條狀的油漬頭髮
身上一件破爛的黑色寬大T恤，直掩蓋了他身體的絕大部分。

我問他：『你在這裡做什麼？』

他赤腳蹲在搖搖欲墜的木板上，轉過頭來看我。
『這是我家啊。我在這裡能幹嘛？』

雨已經下到在車裡都覺得外面像是有幾百人在窗外猛力打鼓的地步。
我撐的傘狼狽的支撐著我，大概只有脖子以上沒有被雨淋到吧。
『你看看這種天氣！趕快離開這裡！不然河水再高起來的話會很危險！』

『你無權決定我要留在這裡還是離開。我是人，我自己可以決定我的行動』
於是接下來的半個小時裡我們陷入了僵持。身為水利局的小職員，我該不該請警方來支援這個行動呢？

『你看到那邊擺的竹竿了吧？拿來可以擺在牆面中間，鋪上木板，我就又可以往上爬了。』他提出了他的對策，但是我仍認為不妥。再怎樣如果等到河水淹過陸地，這種河濱地可是連車都開不進來，到時只能出動救生用的橡皮艇了。而在水流湍急的現在更可能救人不成反被沖走。

在多次的勸說無效之後，我只好期盼動之以情的方式能奏效。『你有老婆孩子嗎？至少你總有家人吧！兄弟姊妹或是父母。你總該為他們想想。他們愛你啊。』

『愛比死更冷。』他定定的望著我說。
『你有去過大澡堂嗎？在熱水池裡泡到頭昏腦脹受不了之後，再泡到像是冰水的冷水池裡。整個人從頭到腳浸到冷水裡。那種透心涼的寒意對我來說，就像她帶給我的愛情一樣。我瞬間都清醒了。』他咧嘴笑著。
『是你的女朋友嗎？』

『嗯。她最喜歡穿著紅色連身裙，像佛朗明哥舞那種衣服。結婚那天，她和一個男人跑了。帶著聘金，男的開禮車和她一起走。』

『嗯...』我想他一定是受了這麼大的打擊才會淪落至此吧。



『所以啊，抱歉了小哥，你就當沒見過我吧！』
他縱身一跳，像黑色的巨大鯰魚般游走了。
湍急強勁的灰色水流，吸納了他之前或之後，水面看起來都沒有什麼變化。


我耳朵裡還殘存著嗡嗡聲，並不能確定剛剛所看到的是幻影或是真實。

我要檢舉
台長： 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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