Johan原先的孤獨無助,已經稍稍被沖淡了些,真多虧這位朋友的協助,讓接下來該做的事,都能在第一時間完成。
九月七日,Johan比平常上班更早起床,
因為今天要到衛生所去領取『全國醫療服務卡』。
前一天,個管師已經聯繫好了衛生所負責該項業務的小姐,確認卡片已經辦好。
那天早上,Johan第一次因為自己的『新身分』,戴上口罩進入公共場所。
也許沒有旁人知道原因,但是他,還是覺得自己已經不同於以往了...
Johan依照指示,來到二樓。
『這邊請喔~』這位看起來約莫50歲左右的女士,
指引Johan來到一間靠馬路邊的會談室,她踩上板凳,一把扭開古老的冷氣機。
『你稍坐一下,有一些表格需要填寫,我去拿過來。』
由於實在太熱了,Johan卸下口罩,也卸下心防。
這位笑咪咪的女士,是負責本地區衛生所的檢驗工作。
她一面要Johan填寫這份看似簡單,只有三頁的表格,
一面開始詢問起,關於Johan的一些私人問題。
也許,是她的嗓門大於常人,(事後她表示,她有些重聽,所以講話比較大聲)
她的問題,聽在Johan耳中,覺得好似多了點窺探性質?
『你是同性戀嗎?』
『有沒有固定的伴?』
『你是一號還是零號?』(真的就是這麼直接)
『最近發生性行為是多久以前?是安全性行為嗎?』
Johan突然覺得,眼前這位女士表現出的,是她工作範圍上的專業素養嗎?
她這般提問,是不是傷害到所有進入過這個房間的感染者?
他後悔自己摘下口罩。
Johan感到室溫並沒有因為轟隆隆的冷氣而下降,
自己的體溫,反應在自己發燙的左耳。
『我一定要回答你這些問題嗎?』
他有點惱怒,也無法理解為何自己要來到這裡被質問?
我只是來領取醫療卡,需要接受拷問嗎?
這位女士,依舊笑咪咪,並沒有因為Johan的回應而轉變情緒。(生氣?)
她說:
你不要覺得我是在侵犯你的隱私,這些問題問卷上也都有啦!
我是這個地區負責管理h病患的,以後你有問題都可以來找我聊聊啦!
不要覺得好像很絕望,現在的醫療都很進步,
好好配合治療,還是可以活的好好的啊!
我看過很多感染者,喔!十幾年囉!也都好好的,活蹦亂跳。
所以,你不用太擔心啦!
要記住,要保持開朗,常常到戶外晒曬太陽,多運動。
身邊要留一些錢,(言下之意應該是,要是日後生病無法工作,才不會面臨經濟困境)
要活的比你父母更久,這樣他們才不會擔心你啊,才不會因為你而難過啊!
這樣了解嗎?
Johan突然為自己剛剛的無禮而感到抱歉。
眼前這位阿姨,雖然講話大聲了點,卻處處為h感染者的處境設想。
雖然我不知道她對於這個疾病的了解有多少?
但是她表現出的,卻是從一般公務員身上,難以見到的『設身處地』。
Johan從她手上接過卡片,宣告今天開始,他有了新身分。
她以巨大的字跡,在另一張白紙上寫上她的聯絡方式。
『啊你如果不希望我打電話煩你,你就自己打電話跟我回報你每次的檢驗報告啦!
CD4跟病毒量,這些我這邊也都要記錄,所以你一定要跟我保持聯絡!』
臨走前,阿姨又再次叮嚀,要保持開朗,照顧好自己的健康。
『對了,如果你願意幫幫忙,就花個幾塊錢,用公用電話打給你最近有過接觸的人,
告訴他們,你感染了,請他們最好也去篩檢一下。
雖然有點不好啟齒,但是這也是防疫的重要工作啊~』
她仍然笑咪咪的。
Johan收好自己的新身分,下樓,他沒有帶上口罩。
外頭陽光燦爛,他抹去頭上的汗珠,告訴自己,
『為了不讓父母難過,那就想辦法讓自己的路,走的比他們更遠吧!』
Johan好感謝這位阿姨,給他的當頭棒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