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一直在等這天的來臨,我並不認為一個生辰會改變甚麼,但總放不下「三十而立」的妄想。況且我尊敬的創作人大部分都是三十歲開外(包括了阿高、阿德、陳滅等人),現在總算可以把自己歸類於這一邊。記得早年跟阿高閒談時,談起要搞本《男人三十》,專講時下「麻x佬」的特徵,雖然至今尚未成事,但念頭總是纏擾不散,也慢慢去想自己是否已經變成一個「佬」了?
時光前進,留在我們身後的尾巴便會拖長,於是人就少不免回望那與日俱增的尾巴。
在即將來臨的一天尚未到達之前,我已忍不住頻頻回首(也不斷構思這一封信)。如果以每十年作為人生的分水嶺,過去十年的我一直嘗試找尋平衡點,企圖在生活和理想、承擔和逃避之間獲得自己的位置。不過很不幸,我沒有尋著這一點,生活是勉勉強強地過,理想是完成的,不過卻是草草地。至於家庭、愛情和友誼,我更沒有承擔上甚麼,反而能逃避都逃避去了!(可笑的是我找了很多藉口讓自己逃避呀!)
關於理想,我大學時代是定為替自己出版一本書,結果九八年完成了,算不上暢銷,但也賣了不少。不過這本書出版之後,我的慾望好像一下子被填滿的芝士一樣(我所指的芝士是那種有氣孔的芝士),人好像堅實了,但反過來看那卻不是完整的我。
有個老師曾經跟我說:你一定會後悔選擇了文學這條路。
我當時是嗤之以鼻,現在回想過來,我也不覺得後悔,只覺得自己找了一個太容易完成的目標。(別誤會我把文學看得太簡單,我的意思是指不要把目標定得太低呀)
關於心態,我也由十多歲的陽光小子慢慢變成了一個擁有小肚腩的「佬」了。過去,我一直以為自己是陽光的一部分,所以毫不害怕陽光的熾熱,但到了三四年前,我開始逃避陽光的追捕,總覺得被曬得多的話,自己會被溶化掉。
這種心態更慢慢溶在我生命之中,過去我曾經為了某些事情過著「苦行僧」式的「禁慾」的生活,白麵包和清水是唯一的食糧。假如人真的有種追求「甜食」的基因的話,抱歉那時候的我以意志力壓下了,現在回想起來,那確實是一段不可思議的時間。
草草回望了過去,應該是說未來的時候。其實我並不相信自己能多活十年,總覺得死神會隨時收回我的性命。從前人們是「人生半百古來稀」,現代人的可能改為八十歲,但在我而言,每多活十年(甚至一天),我都是賺回來的。
(題外話:朋友都說我是過於現實的人,曾經有女孩問我會喜歡她多久,我說我只能盡力而為,她說我應該騙她會喜歡她到八十歲,或者一生一世,我立時嗤之以鼻,心想:連明天我都不知道是怎樣,何必騙她呢?最後,我當然沒有跟她在一起。)
未來,每一天都是賺回來的。所以,我依然會堅持再走這一條路:在理想與生活之間尋找平衡,坦白說,餘下的路一定不會平坦(實際上這幾年有誰的路是平坦呢?)但我依然是那一句,能走多遠便多遠。
不知道怎地,忽然想起阿高的漫畫集《高高在下》,知道他快要出版新作,大家記住買一本來看呀!
徐老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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