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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7-09-03 08:45:49| 人氣416| 回應0 | 上一篇 | 下一篇

【純作文】還俗˙非自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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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煙嬝繞,透著天明前的曖昧。
勁竹蒼松,映襯著古剎的靈氣。
百年前,皇帝敕封「佛門清境」,百年後,隱居山林,不問世事。

小沙彌揉著雙眼起身,清洗、著裝,繞到屋後,挑起水桶、拾起柴刀,奔向後山。

挑水、砍柴、生火、服侍住持用膳、早晚課、打掃、和後山松樹旁的人面石對話..........小沙彌一天的生活總是充實在城市人無法理解的清閒,勞動帶來的疲倦和誦經瞌睡蟲上身,都只是平靜中的一點點綴。因為輩分最低,所以寺內大小雜事,小沙彌都得捲起袖子硬著做。

剛出生沒多久就被遺棄在寺院大門......
常年饑荒、戰亂無休,嬰兒往往是父母最痛心的犧牲品。
小沙彌自小在寺院長大,以師父為父母、以住持為尊嚴、寺院內外與後山就是他的天地。

稍為年長,手能搆著鐘柱了,早晚敲鐘的工作就落在他的身上。這些年也沒發生什麼大事,除了早晚,就只有農曆年才聽得到餘外的鐘聲。總是在敲鐘後閉上雙眼,追逐在山林中迴盪的共鳴。

早晚課之間的雜役,秋陽顯露出與往常相異的不友善炙熱。
師兄匆忙跑進柴房,要小沙彌趕快上鐘樓敲鐘。小沙彌不知所措,沒辦法思索,只因著平時多有照顧的師兄威嚴,上鐘樓敲出音頻紊亂的鐘聲。蟲鳥獸魚被突如其來的聲響,慌亂地在樹林裡四處亂竄。

山腰的護衛師兄飛鴿傳書回報,官府百餘兵馬已經上山,而且不打算行往例知會通報。

等到小沙彌奔回寺院大殿,為首的府官已經宣達完畢......朝廷打端午以來,積極追捕流亡異議文人、武裝叛亂草寇、以及未按時進獻的地方商賈......官府懷疑住持就是游擊山林、聚人納眾的叛賊首腦,奉命押回官府,審理發落。

這一任繼位皇帝,繼承的只有宮殿的純金寶座,卻沒繼承先皇的雄才武略。

百餘匹馬呼嘯而去揚起的塵土,已經上年紀的住持,枯瘦的身影、蠟黃的面孔,卻硬挺著身軀,帶著矍鑠的眼神表明了視死如歸的決心。

這般陣仗的官府逮人,著實讓隱居山林的高僧們內心震撼,數十年的修行,化為無名的恐懼,只因精神信仰及修行生活的領袖,無法再執明燈,引領向佛的眾家心靈。

寺院大殿中頓時充滿著無所適從、慌亂的出家人,驚恐、呆滯、焦慮,堂院間無意識地行走與奔跑,想用身體與佛門的清靈之氣做最極限的接觸,祈求真正遁入空門的解脫。

一陣鬧哄,小沙彌步出大殿,走向鐘樓,
只想著
晚鐘
該敲了。

***********************

官府掃蕩後的幾個月,山林裡依然按時傳出寺院的鐘聲。
蟲鳥獸魚平靜地活動,只因為鐘聲依舊是相同的音律。
迴響依舊綿延悠長。

寺院已經成為廢墟。多數的師兄弟不知流落何方,只依稀聽說師叔師伯們前往千里之外的摩謨寺,暫居修行。
偌大的寺院,只剩下小沙彌。每天依舊打掃、挑水、砍柴,以往沒資格加入誦經,現在也可以自由進出藏經閣。

敲完今天的晨鐘,站在鐘樓,遠眺山林間的雲海。雲絲隨風、隨意念,千變萬化,好不有趣。
他思索著..........
自小在此生長,吃的是素齋、喝的是清水、睡的是竹蓆通舖、走的是草鞋黑土,寺院三里之內已足以是天地,不知道怎麼離開、不知道怎麼生存、不知道沒有了佛門清境的庇蔭,能不能繼續悟道?不知道!不知道!幾年的皮囊修行,逐漸悟出的真理,又開始混沌了..........知道、悟道、無道..........

雖說佛法無邊,但是,可能是,自己資質駑鈍、悟性低,這般種種還是無法參透..........

頭頂毛髮已經三分,戒疤消失在一片黑叢裡。

做一天和尚,敲一天鐘。明天,我還會來嗎?
離開了,是不是真的就滾入萬刦不復之地呢?

南˙無˙阿彌陀佛。
修行在心裡。

雙手合十,恭敬地向釋迦摩尼佛行禮。

印象中,似乎沒從入山大門出去過..........

步出山門,心想,順著山泉水聲,或許,就可以找到下一個停留..........

台長: 木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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