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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0-10-04 10:38:59| 人氣804| 回應0 | 上一篇 | 下一篇

橙色的藍--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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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屋交流道。
揉開了惺忪的雙眼,擦乾了臉上的汗,阿祖在第一個台汽公車站牌下了車。完全陌生的市鎮。雖然跟大多數島國的高速公路交流道的狀況差不多……野雞車招呼站、檳榔攤、汽車修理廠、各種類型的工廠……阿祖第一次感覺到身在異鄉的無助。
終於看到熟悉的招牌……7-11……這裡大概是中壢市的交通要道,旅次必經之地……兩家7-11在十字路口斜著面對面開著,充分服務到不同方向的顧客……連鎖商店之三角窗策略:東往中壢市中心,西往新屋,南往平鎮,北往桃園……都得買他們的帳!
阿祖找了一家7-11的店員,想問清楚要到中壢市郊台地上的國立大學的路怎麼走。店內的工讀生瞧東盼西、說南道北,就是無法讓阿祖在心中建立起一張地圖……他放棄繼續問下去……道謝後走出店家。
啊,忘了買杯飲料喝喝……算了,等一下再說吧。

總算沒有忘記小時候自然科學辨認座標方位的的課程,加上了解自己是在北上方向下的交流道,右轉……那隔著高速公路的另一邊應該就是台地上的國立大學了吧……
試著走一段路再說,到時候再問人。

晚上八、九點鐘,道路旁的店家已經關門休息,不同於大都市豐富的夜生活,這裡算是樸素多了……但也苦了阿祖……找不到人可以指點迷津。

好不容易遇到一位拾荒的阿伯。
「請問一下……」
「你講啥?我聽無啦!」阿伯聽不懂國語……
「卡問一下喔,那郭大學ㄟ地叨位?」阿祖操著生硬不輪轉的閩南語問著。
「你直直走,到下一個青紅燈,左轉,再直直ㄚ走,過了高速公路,就可以看到了啦」
「多謝喔!」阿祖用手擦了一臉的因為著急所冒的汗,繼續走下去。

照著那位阿伯的說法,走過了高速公路下的涵洞,穿過一片沒有房舍的草叢地帶,正對著筆直的柏油路,是這所大學的大門。
終於到了。但是還得走這條有點坡度的「入門之路」。

心上的一塊石頭放下了,又挑起了另一塊……這裡是行政大樓,該走左邊,還是右邊?
口袋裡的銅板發揮了作用……一身疲憊的阿祖準備將命運交給正反面。左邊……
接下去用同樣的方法讓阿祖瞎矇到宿舍區。
然後呢?
應該是往燈火通明,人聲鼎沸的地方去找……現在是暑假耶!學生都跑光囉!阿祖陷入絕境……
天哪!這上三座屋的地址怎麼複雜呀?即使學了幾年這方面專業知識的阿祖,對於島國的地址標誌系統的明確度,在今天,徹底地失望了……

最後的希望……學校後門……圍牆的另一面是無情的黑暗……
這條路上,唯一的光亮,是加盟的萊爾富……知道是加盟的,因為它的發票有點怪怪的……

(作者按:訪問當事人到這個段落時,他的臉上顯出一片茫然……似乎是若有所思……重複的尋找過程,反覆地出現死巷、號碼不連續等等的經過,說多了,都一樣,他的回憶思路也像是受到阻礙,所以,其他拉拉雜雜的部分就省略了吧……)

找到了……就在這巷子裡……子羅的宿舍……電話的那頭怎麼沒有回應呢……
十一點三十六分……這麼晚還沒回來……是回台北了嗎?還是正在約會中?不會吧……
等,阿祖決定等下去……他相信李子羅會出現在他面前……

凌晨一點二十分。
阿祖掛在李子羅宿舍樓下騎樓的鐵欄杆上。他對於自己的信心還保持著百分之八十……他忘了自己還沒吃晚餐……
腳踏車聲劃破週遭的深夜寧靜,從遠方傳了過來。

「嗨……」阿祖乾澀的喉嚨發出略粗的問候聲。被問候的人似乎下了一跳,黑暗騎樓下的人影傳來的問候……
依然是幾乎及腰的直長髮、T恤、牛仔褲、還有不換的NIKE運動鞋……李子羅沒變的是,俏麗活潑的模樣,歲月在她的身上只是增添了更為成熟的氣質。
阿祖的眼睛抸也沒抸地望著……
好久不見,魂千夢縈的伊……

心裡好難過……站在已經蛻變的李子羅面前,阿祖之,卻是一身的邋遢……

「天哪!你怎麼會來這兒的?你待在這裡多久啦?趕快進來!」李子羅回過神,看到許久不見卻已經體力透支的阿祖,趕緊先探頭看看四周……有沒有人跟蹤……

「好久不見,我……」
「先進來好嗎?時間不早了耶!」阿祖還沒來得及問候,李子羅先是潑了一小杯冷水。
兩人走進了李子羅的小套房,為了怕吵醒已經熟睡的樓友,兩人躡手躡腳地,活像兩個剛出道的小偷。

「你能告訴我,你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嗎?」李子羅質問的口氣冷淡地聽不出來是生氣還是……心疼……
「我只是……想見妳……」
「想見我?我們這麼久沒聯絡了,怎麼突然會想見我呢?」
「我……我在所上……所務會議的時候,因為『觀念』問題跟一個教授吵了一架……所以…..」
「吵架?」李子羅打斷阿祖的話
「你跟你的教授吵架,所以你想見我?高雄距離中壢不是在隔壁這麼近耶……你在高雄沒別的朋友嗎?你沒有別人可以丟垃圾嗎?」李子羅有點不高興了。
「不是……我只是……想妳……」
「想我?拜託喔……你為什麼還是這麼衝動呢?如果這個時候我的男朋友來找我,你要我怎麼解釋?你多為別人想想好不好?」

「對不起,我……請妳讓我說完……這些年來,我一直沒有辦法忘記妳對我的好,妳讓我嚐到的甜蜜,妳給我的一切……我沒有辦法再交別的女朋友……不是怪妳,而是妳在我心目中的份量已經沒有任何人可以取代……我按耐不住對妳的想念,只想見妳……我沒有辦法再繼續下去,繼續壓抑我自己對妳的愛……我愛妳……」
「真的嗎?噢……」李子羅聽了鼻酸,趕緊將頭撇了面向牆壁,避免與阿祖四目相望……她有點心動了……
深藏在心底的感情有機會重建陽光嗎?
李子羅的眼淚開始不聽使喚……但是,她不能讓阿祖看見。
現實,讓她沒有辦法繼續回憶過去的點滴……

剛才「帶營隊」時,才跟最近加入組織的新進成員講解組織規範的李子羅,現在正在與規範的教條,和自己情感之間掙扎……她不能再害阿祖一次了,也不能再讓自己陷入窘境……
但是她先得照顧好眼前這個她心愛的男人……一個疲倦的男人……「曾經」心愛?現在呢……

「你吃過東西了嗎?」李子羅問著。阿祖搖頭。
「我煮碗麵給你……Ok?」
「好啊,謝謝。」阿祖也發現自己的肚子已經沒力氣抗議了。

簡單的泡麵,放在滾水裡煮,兩三分鐘的事。
「好好地吃完這碗麵……今天晚上不要到處亂跑了,你可以在這裡打地舖……我先進去洗個澡,等一下換你洗……你需要好好休息……還有,記住,千萬不要靠近窗戶……因為……嗯,外面風涼……知道了嗎?」
「我知道了。」阿祖吃著麵回答。
這時的他,像個脆弱的小孩。
李子羅關上了窗戶,拉上了窗簾,才進浴室。

稍微填飽了肚子,恢復了體力……見到了李子羅,才是心裡最大的滿足。
但是……這個樣子是不是太自私了?只是為了滿足自己的心願,卻沒有顧慮到子羅的處境……沒有事先告知,已經是不受歡迎的不速之客了,更何況是在這麼晚的時間……Wrong time, wrong place……
不應該留在這裡!不可以造成人家的麻煩!不可以讓子羅難堪!不可以……
唉!走吧,是該離開的時候了……

浴室門打開了,充斥浴室的蒸氣傾洩而出。
「麵吃完了嗎?有沒有吃飽?」剛洗過頭的李子羅還在擦乾頭髮,眼睛被浴巾遮蔽了視線……怎麼沒人答應呢?趕緊拿下浴巾。屋內除了她,沒別的人……

真是的……他怎麼這麼愛鑽牛角尖呢?彆扭的個性還是沒改……
李子羅迅速地換了外出的衣服,拿了鑰匙,衝了出去。
他現在會去哪裡呢?這裡他人生地不熟地……最好別碰到那些不該碰到的人哪……
如果他要走……對了!車站!他會往車站的方向!
李子羅騎著車往後校門相反的方向駛去……希望他還沒走遠……

台長: 木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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