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1917年還沒有電視,報紙也沒那麼普及,但是消息傳播的速度遠遠超過我想像;
有個「從未來來的人從天而降」的消息,很快的傳遍了北京的大小胡同,
我的房間搖身一變成為熱門的觀光景點,每天都有上百個好奇的觀光客在我房門口探頭探腦,
想看看「從未來來的人」長得什麼樣子,有沒有多一隻手或多條尾巴什麼的。
幸好在這個年代人們的好奇心僅止於摸摸看看,要是換成我們那個年代,
我肯定會被當成是外星人,然後被五花大綁抓去解剖。
反正閒著也是閒著,我也樂得開放房間給大家參觀,收到的門票錢就給給曾祖父曾祖母貼補家用。
老實說當未來博物館館主還真的挺有成就感的,因為不論我說的內容再怎麼無聊,大家都一樣聽得眉開眼笑,
連廁所都捨不得去上。跟過去上課的時候動輒有學生「仆桌」的情況比起來,真是有天壤之別。
唯一有點麻煩的是我必須看緊他們、提防他們順手牽羊,
因為「未來的東西」實在是太誘人了,即使是一張白紙、一隻鉛筆他們都想要得不得了,
就連我擦完嘴的衛生紙,也因為沾有「未來人的口水」而變成搶手貨。
前幾天送出的燒壞CD片,有好幾戶人家特地為它訂做了鑲金的盒子珍藏起來,說是要當作傳家之寶。
一千年後的考古學家要是挖到這個,可能會成為驚人的新發現:
原來在二十世紀初就發明了光碟片,比歷史記載的還早了幾十年!
有個鄰居更誇張,他搶到的是我用過的妙鼻貼,
他竟然也拿去裱框掛在客廳,逢人就炫耀他有來自未來的袖珍畫,
大家還煞有其事的拿出放大鏡,聚精會神的欣賞那些粉刺和細毛:「哇!好精緻啊!」
他還跑來問我這幅畫叫什麼名字,真想直接回他:「這是粉刺全覽圖,夠響亮吧!」
當然最後我沒這麼說。我...我還能說什麼呢?大家開心就好,你說是不是?
這天一早,意外的來了一個年輕的訪客。他穿著黑色的西裝,戴著一副黑色粗框眼鏡,
圍著深藍色的長圍巾,看起來就是很有學問的樣子。
「妳好,方便打擾一下嗎?」他很客氣的問道。
咦!這個人還真面熟,我在歷史課本上看過他…
「你是胡適!」我驚喜的大叫。雖然比起照片上的胡適,眼前這個人年輕了幾十歲,
但是憑著五官和笑容,還是可以輕易認出來。
他看起來似乎有點驚訝,「妳認得我?」
「當然認得呀!你的照片我們可是從小看到大,課本參考書都有呢。」
我沈浸在與名人相遇的感動中,這個機會可是千載難逢啊!
「可以跟你握個手嗎?」我大膽的提出要求。
他猶豫了一下,最後還是伸出手來和我握了一握。
他的手既寬又大而且非常溫暖,跟我想像得完全一樣!我興奮得臉都紅了起來。
我跟胡適握過手耶!國學大師胡適耶!回去以後講給我媽聽,她一定會羨慕死,呵呵!
握完手,他收起笑容、清了清喉嚨說道:
「昨天我的朋友經過市場,耳聞有個魚販說,有個小姑娘自稱說從未來來---就是妳!
我當場嚇了一跳,以為他開玩笑。這個世界上竟然有人敢自稱是從未來來的?
所以我非得來親眼瞧瞧,看看傳說是真是假。」
「我真的是從未來來的喔!」我有點得意,
「難道你還看不出來嗎,你看看這房間裡的東西、還有我的穿著打扮,應該看得出來吧!」
「屋裡這些東西看來的確是很先進。但是妳能不能提出更進一步的證據呢?」他說道:
「這些東西也有可能是從歐美先進國家來的,不是嗎?光是這些物品衣服並不足以證明妳來自未來。
我無意冒犯,也不是要懷疑你說謊騙人,不過我做學問一向講求小心求證,請妳別介意。」他很誠懇的說。
我猛點頭,「對了對了,你的名言就是『大膽假設、小心求證』。這一題以前常考。」
「你說什麼?」
「噢,不,沒什麼,我只是在自言自語。那你希望我提出怎樣的證據呢?」
「姑娘,這個問題應該問你自己。」他笑著說,
「若妳真的是從未來來的,一定有足夠的聰明才智來回答我的問題,是不是?
我相信數十年後的人應該比現在的人聰明多了。」
我嘆口氣,唉,大師你有所不知,未來還是有很多笨蛋啊!我就是其中一個。
我努力的想了想,就算我告訴他未來的世界是什麼樣子,甚至拿我的歷史課本給他看,
他也未必會相信,因為以他的邏輯來推論,這些東西通通可能是我瞎掰或是捏造的。
我得找到讓他心服口服的鐵證,一個只有來自未來,通曉過去的人才知道的事…有了!
「我想到了!你聽好了喔。」我慢條斯理的說:「娘什麼,老子都不老子呀。」
他的臉色刷的一下變得慘白,「妳…妳說什麼?妳怎麼會知道這個?」
哼哼,我怎麼可能不知道,「母親的教誨」這一課誰沒學過,而且這一句是必考題,
第二個「老子」做什麼詞用?這題我寫過八百多次了,我記得比你還熟!
「我知道的還不只這個,我還知道你老子叫胡鐵花、你老母年紀輕輕就守寡;
妳老母最常說的話是不要跌你老子的股、你得眼翳病的時候她替你舔眼睛說這樣就會康復啦!」
「妳…妳為什麼連我母親的教誨都知道?」他結結巴巴的問。
「何止我知道,在我們那個年代大家都知道,我母親還常常拿你母親的教誨來訓我呢!」
「太可怕了。你果然是從未來來的。」他目瞪口呆的喃喃自語。
「換我問你了。有個問題我從國中的時候就想到現在,現在總算有機會請教你本人。」
我盯著他的眼珠子,問:「你的眼睛被你媽舔過後,真的好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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