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六燁
第一章 歪斜
妳說如果有機會的話，不要退縮。
我答應妳。
櫻花綻放的四月，開學。升上三年級有兩件比較值得提的事情，第一件事是我
依然是這個班的班長，第二件事是我的座位換到了他的後面。
「這算……好的開始吧？」時音這麼評論。
我聳了聳肩。
「從同班兩年沒說過話進步到看看今年能不能說上一句話？」我邊說邊嚥下從
福利社買來的麵包，時音很體貼的把手中喝到一半的果汁遞給我，她在很多方
面都比我像女孩子多了。
我們背靠音樂教室的牆壁坐著，由於音樂老師岸本特許時音有空就可以到這裡
練習，所以我們兩個每天的午餐時光幾乎都是在這裡度過。
「今年是最後一年了喔，再來我們就要畢業了。」她看著我吸完最後一口果
汁。
「喔喔，現在是七局下半，投手丘上站的是王牌投手手塚國光，到目前為止沒
有人從他手上敲出安打，我們的打擊者八雲渚是否能成功擊出逆轉安打呢？」
我揚起聲音學播報員拉高音調。
「……」時音無言的瞪著我。
「我知道啊，最後一年。」我收起笑容乖乖回答，順手把喝完的鋁箔包壓平。
我站了起來，轉過身面對窗戶，從音樂教室的窗戶看出去正好對著幾株櫻花
樹，只要風一吹來片片櫻花就會像飛雪般繽紛落下。
「嗯……不然妳就善用一下妳的職權接近他好了……」背後傳來時音的聲音，
看來是真的很認真在幫我想辦法。
「職權……教同學功課嗎？我唯一行的只有唸書，可是手塚先生的功課比我還
好耶，如果不是因為他已經是網球校隊的部長加學生會長，班長這職務怎麼會
落到我頭上來啊？」
好吧其實也不只啦……以他那一天說不到十句話的沉默個性當班長的話，老師
可能也有他的難為之處吧……
「唔，不然該怎麼辦？」時音也跟著我站起來，一起望向窗外。
「隨便了啦，該怎麼說呢……」我把頭靠到她的肩膀上。
「剛開始的時候，看到他的身影就會開始緊張，眼角總會瞄著他在做什麼，想
著自己有沒有希望。後來，我想著只要他沒有女朋友就好了，至少他並沒有接
受任何人，這樣就好了。」
又一陣風，我瞇起眼，望著櫻花花瓣在風中飛揚、四散、飄落。
「到了現在，大概就是偶爾看一眼他，到了畢業那天鼓起勇氣去跟他握手說聲
再見這樣吧。」
我裝起專業的微笑「手塚你好，我是跟你同班三年的八雲渚，很高興認識你，
再見。」
「帥斃了。」說完後我自己加上評語。
「蠢斃了。」這是時音給的評論，然後她嘆了口氣。
「……渚，妳是個大笨蛋呢……」
「我知道。」我忽然吃吃笑了起來「沒辦法啊，誰叫八雲渚的專長只有唸書嘛。」
「……」
「嗯，該回去了。」我站直了身體，順便伸伸懶腰。
「好啦，至少他現在坐在妳前面，上課可以光明正大看啦。」
我嘿嘿笑著對她比了個勝利的手勢。
接下來的一段時間我慢慢的適應手塚就坐在我的前面這件事。
結論是，他真的很了不起。
手塚他似乎永遠都是那個樣子，不管是哪堂課，哪個科目哪個老師，從他背後
完全看不出他有打瞌睡或發呆的跡象。
這樣，就好了。
每天上課抄筆記抄累時一抬頭就看的見他直挺挺的背影，以及那頭微翹的金
髮，也算是一種滿足。
那時我想著，在青學最後一年的日子會這樣過去。
吶，時音。
其實我並不確定自己對手塚的感覺算不算愛情，有時我自己都不禁這麼懷疑。
當你暗戀著一個人，日子一天天的這樣過去，到最後已經不抱有向他表白或是
打破現狀的希望了，這樣撐在那裡的情感到底是什麼？
是真的無可自拔的喜歡，還是已經變成一種習慣？
「手塚同學。有件事情想跟你討論一下，關於學生會的。」
「有什麼問題嗎？」手塚問道。
我低頭整理著上一堂課的筆記，雖然其實並沒有抄到多少東西…無聊的塗鴉倒
是有一堆。耳邊傳來著前方手塚與時音的談話，時音是學生會的副會長，所以
常常會和手塚一起討論學生會以及辦活動等等的問題。
……我有那麼點忌妒。
一樣在三維空間中，如果說我跟手塚是歪斜的話，為什麼時音就能和手塚有交
集點呢？
其實只是對於沒用的自己感到生氣罷了。
在時音面前說的那些漂亮話。
只要坐在他的後面靜靜的看著他，這樣就好了。
騙人的。
我把上一堂課因為看著手塚發呆所以抄的亂七八糟的筆記重新寫了一次，逼自
己把那幾個又臭又長的數學公式全塞進腦海，直到再也無法胡思亂想。
「小渚妳可以嗎？」
「咦？」聽到時音叫我的名字，我猛然抬起頭來，這才發現時音和手塚的目光
都在我身上。
我下意識的避開手塚的目光。
時音似乎明白我很緊張。
「剛剛我跟手塚在討論的是關於學生會的書記，原先的吉田同學似乎有事情所
以辭掉了，所以要重新找個人來擔任。」說到這邊她微笑了一下「所以我就想
到小渚了，我覺得小渚一定可以做的很好的。」
「呃……」我一時之間實在不知道該怎麼反應。
「其實妳不用太緊張，只要在開會時記錄下大家的意見就行了。」時音給了我
一個懇求的眼神。
「八雲同學，可以麻煩妳嗎？」一直保持沉默的手塚說道。
聽到手塚的聲音，我感覺自己的心跳狂跳了一下，僵硬的把目光移向他。
他的臉和我記憶中的一模一樣，眼鏡框後的那雙很好看的眼睛以及永遠看不出
情緒的表情，雖然這是我第一次這麼近距離的看著他的臉。
面對著那張一直以來只敢斜眼偷瞄的眼，我用力眨了一下眼睛。
「好……」大腦還混亂無比時，嘴卻已經先發出了聲音。
「謝謝妳。」他對我說道。
在接觸到手塚雙眼的那瞬間，我得到了答案。
是一股卡在胸口與喉嚨之間的思念，說不出口也壓不下來，所以維持在那裡動彈不得。
只能默默等待著，等待是機會先來，還是這份心情會先慢慢淡忘。
笨蛋笨蛋大笨蛋！我在心裡哀號著。
我居然不加思索的就答應了！在手塚向我道謝時我才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麼……
然後時音就推著我說她還得到音樂教室練習，要手塚帶我到學生會了解一下環
境。
結果就只剩我們兩個人了啦！怎麼辦怎麼辦怎麼辦？我覺得自己連走路的姿勢
都很僵硬。
「八雲是第一次到學生會嗎？」走在我前方的手塚問道。
「呃？！」正在胡思亂想的我猛然回過神「是……是啊……」我結巴的說道。
手塚點了點頭沒再說話。
我們沉默走著，一路上我始終只走在手塚的右後方，沒有勇氣追向前和他並
肩。望著手塚高瘦的身形和那頭微翹的金髮，這個背影自從換完座位後變的如
此熟悉。
從我們走過的走廊，剛好能望見網球場，我想起最近青學網球社似乎正在打都
大會的比賽。
不知道比賽怎麼樣了？從手塚臉上實在觀察不出什麼端倪。
「那個……聽說你們網球部最近正在打都大會……結果還好嗎？」我深吸口氣
後問道。
意外的，手塚回過頭來「青學以第一名晉級關東大會。」他說道。
「真的嗎？恭喜你了！」聽到後我開心的喊道。
下一秒我就忽然驚覺到自己過度的反應，有點尷尬的低下頭。
「呃……我是說……真是恭喜你們了。」我小聲的說道。
「謝謝。」聲音仍然平淡的聽不出晉級的喜悅。像是在說和自己無關的事情
般。
但我似乎從他那看似未曾有過變化的表情中發現了一點什麼，我不知道該怎麼
形容，或許是他那難得稍微放鬆的的眉，也或許是不再像平常那樣銳利的眼
神。雖然只有那麼一瞬間，但是還是感覺得出來。他很高興。
太好了。
我的嘴角偷偷上揚著。
那些入學來不知已經走過幾百遍的走廊、轉角、樓梯，再平凡不過的路程，卻
在今天感覺如此的不同。
手塚打開了學生會的門，我跟在他身後走進去。雖然陪時音來過幾次，但真正
踏進這扇門內倒真的是第一次，我不由得張望了一下四周。其實就是由各個幹
部的桌子圍成一個圓圈，像會議室的感覺，然後前方還有個黑板。
他簡單的向我介紹了學生會有那些幹部，平常的職務等等的。
我低頭聽著，學生會很安靜，耳邊只傳來手塚平穩的聲音。我很努力的想讓自
己專心，但當手塚翻著會議紀錄向我講解時，我的心思還是不由自主的飄移
著，他的字很好看，有一點潦草卻不雜亂，很有個人風格。
這傢伙…做什麼事都那麼完美，連字都寫的那麼漂亮，我在心裡咕噥了一下。
「還有什麼問題嗎？」最後他問道。
「呃，沒有。」我心虛的回答。
他點了點頭。
「怎麼樣？」時音帶笑的臉不斷靠近，讓我不由的一直後退。
「什麼怎麼樣啦？」從放學後她就一直帶著那張笑臉，讓我有種毛毛的感覺。
「當然是三年來第一次交談啊！」她有些受不了的瞪大雙眼「快說，感想是什
麼？」
「咳，」我清了清喉嚨，學起電視上的得獎人感言「我要感謝生我的父母，以
及一路走來始終陪伴在我身邊的時音小姐，還有──」
「好的，由於時間不足的關係，我們請下一位。」時音迅速的打斷我，然後捏
了一下我的臉「說真的啦，八雲渚。」
「呃……好啦……」我偏頭想了想「有啊，剛剛我就一直在想……」
「嗯？」她用力的點著頭。
「原來手塚他……知道我的名字啊？」
「啥？」時音似乎是愣了一下。
「也對，像他這麼聰明的人應該是不可能不知道班上人的名字……我以前一直
以為他搞不好連我跟他同班都沒發覺過咧。」我繼續邊思索邊碎碎唸著。
時音卻停下了腳步。
「……八雲阿婆，妳到底是抱著什麼樣的心情啊……我開始佩服妳了。」
「哈哈。」不知道該怎麼面對她有些難過的表情，我只好傻笑帶過。
她自己似乎也發覺氣氛變沉悶了，轉身走向旁邊的販賣機。
「好啦！還是要慶祝，請妳喝杯飲料吧。」她投下零錢，回頭對我笑著說。
「耶！時音妳真好。」我很高興的看著飲料的種類「我看看，芬達汽水耶，很
久沒喝了。」我不加思索的按下。就在我拿完飲料時，從身後走來一個個子小
小的戴著白色帽子的男生，看起來應該是一年級吧，手上還拿著網球拍。
「沒了……」他看著我剛剛按下的芬達汽水，現在已經亮起了售完的的紅燈。
他轉過身打算離開時，視線正好對上我手上的芬達。
「呃……如果你想喝的話……」我被他的視線盯的有點不好意思「我可以跟你
換。」
反正我只是太久沒喝芬達忽然想回味一下……但看他的樣子似乎是非芬達不
喝。
「不了……沒關係。」他壓低了帽沿，我差點聽不清楚他的聲音。
等到他走後，時音對我吐了吐舌頭，我們兩個一起有些尷尬的笑著。
我望著他的背影，開始喝手中的芬達。
其實還真的蠻好喝的。
在出側門之前會先經過網球場的附近，我一邊喝著芬達一邊望過去。網球部的
人總是在我們放學後繼續留下來練球。
「手塚在那裡呢。」
「恩。」我順著時音的目光。
他似乎是在跟另一個有著棕色頭髮的三年級男生輕鬆的對打練習。
「唔……那個人好像是６班的不二周助同學吧……」時音想了想說道。
「妳認識啊？」
「沒有，不過他很有名，被稱為青學的天才的樣子喔。校排名的成績一直在妳
後面一個。我跟妳去看排名時都已經習慣啦，第一名永遠是手塚，第二名是
妳，第三名是他。」
「呃是喔……」怎麼我好像從來沒注意過。
的確……每次去看校排名時我只看前面兩個。
第一名 手塚國光
第二名 八雲渚
八竿子打不著關係的我們，只有在這種時候靠的最近。只有在校排名的成績單
上，這兩個名字才有了並列的機會。我一直記得，在某次段考後，所有人都已
經回家的下課，我靠在走廊上靜靜望著那張成績單很久。夕陽餘暉映在那兩個
名字上，像是鍍上層淡淡金輝。對我來說接近於某種安慰，看著那兩個並排在
一起的名字。
相較之下球場上的手塚離我太遙遠了，看著他發球、揮拍、得分。打網球的他
和優等生的他同樣都站在難以觸及的頂點，不同的是比起拼命唸書追逐著他，
球場到我這裡的距離比什麼都來的遠。
一步、兩步、三步……
如果說我和手塚是歪斜的話，從這裡到球場大概就是我們的最短距離吧，比起
剛剛在學生會那短暫的十幾分鐘，這才是真實。
「好！回家了！」我忽然大喊道。
「要走了？」時音不解的望著我「這麼早？」
「不然咧，明天還要小考耶。」
「啊！我忘了！」
我忽然想起了以前我們討論的，奇蹟發生的時機。
妳說奇蹟是怎麼發生的。
我還是沒辦法給妳答覆，只確定一件事，就是奇蹟往往並不是在一開始就是奇
蹟。
很奇怪嗎？
「請問妳是八雲渚同學嗎？」帶著四角粗框眼鏡的刺蝟頭男生問道，他的眼鏡
逆光的很嚴重，讓我幾乎看不到他的眼睛。
倒數第二節的下課，我站在班級門口愣了三秒鐘。
「呃……是啊我是。」我瞪著眼前的這三個我不認識的男生。
說不認識也不完全是，最左邊的那個帶著一臉笑容的棕髮男生我認的出來是不
二周助，雖然我也談不上認識他啦。他旁邊的還有一個紅色頭髮的大眼睛男
生，帶著一臉看神奇事物的表情看著我。
「是這樣的，」剛剛說話的那個戴眼鏡男生拿出了一本筆記本，另一手扶了扶
眼鏡
「我是青學網球部的的乾貞治。」
「我是不二周助。」原本就帶著微笑的不二周助笑的更加燦爛「請多指教。」
「你……你好。」我戰戰兢兢的回道，面對一個長相如此秀氣的男生外加這樣
的笑容真讓我不知道該怎麼反應。
「我是菊丸英二，和不二同樣都是６班。請多指教！」紅髮男生比著Ｖ字型的
手勢興奮的自我介紹，臉上貼著一塊ＯＫ繃他像個調皮的小孩子。
所以說，這三個人都是網球部的人？
「好吧回歸正題，不然再這樣下去我們會有８０％的機率到上課還談不完。」
乾同學邊說著翻著他的筆記本。
「據我所知，八雲同學從進入青學以來除了一年級的第一次段考是全校第８名
之外，接下來兩年一直維持在全校第二，還打敗了人稱天才的不二周助。距離
全校第一的手塚分數差距也都在十分上下，喔對了……」
他停了一下，又調整了他的眼鏡「這次段考的差距是三分，是差距最小的一
次。」
這這這……我不敢置信的望著眼前的這位眼鏡閃著反光一邊迅速翻閱筆記本的
乾貞治同學，話說他另一手還持續拿著筆在抄抄寫寫……
這……這個人是誰啊？情報局派來臥底的嗎？可是我是個奉公守法的小老百姓
啊！難道其實我老家是混黑道的只有我不知道？
「真的很厲害呢。」不二帶著微笑對我補了一句。
我有種雞皮疙瘩都快出現的感覺。
「哇喔！」菊丸湊到乾的身邊跟著看著那本筆記本「阿乾好厲害喔，居然連這
種情報都有。」他發出讚嘆。
還……還有什麼情報啊？我的腦中瞬間冒出了無數想像。
「這沒什麼。」乾微笑著，闔上了手上的筆記本。
「我們會來找八雲同學，是因為有件事想拜託妳。」不二無視於我的一臉僵
硬，依舊瞇著雙眼微笑著。
我突然想到狐狸……
「什……什麼事？」我戒慎恐懼的問道。
「是這樣的，在網球部晉級了關東大賽後我分析了很久，」乾說著又拿出了另
一本筆記本「該怎麼做能夠才能提高贏球率，後來我終於找到了方法。」
他帶著笑容抬起頭來，雖然我看不見他那藏在眼鏡後的雙眼，但卻確定他的確
是盯著我。
「我想委託八雲同學來當我們網球部的經理。」就事論事的專業口氣。
我猛力眨了一下雙眼。
「你說什麼？」我覺得自己的下巴好像快掉下來了。
「正確來說，是以經理的身分來指導我們球員的功課，使得他們能沒有後顧之
憂的進行比賽。我預估，這樣贏球的機率應該可以提高５％。」乾說道。
「像這次的段考，因為花了大多數時間在練習，所以球隊裡除了手塚和不二，
其他人的成績都退步了。」
一時之間被這個突然的事件弄的一片混亂。
「所以說，是想請我去幫正選球員們補習嗎？」我好不容易才整理了出頭緒。
「是的。」
這……
「不過當然還是要看妳的意願。」不二又露出了那個媲美天使的笑容。
菊丸則是一臉期望的望著我，像小孩子在望著想要的玩具一樣。真……真是讓
人難以抗拒的眼神電波啊。
「呃可是……」我忽然想起了一件事「手塚不是更厲害嗎？你們怎麼不拜託他
就好了？」
我好像觸動了什麼開關，眼前的三個人同時沉默了。
先出聲的是菊丸。
「有啊我去問過他功課，」他一臉委屈的樣子「可是……他只用三句話教了我
一遍，我說不會後他的眼神根本就是想叫我去跑操場。所以我再也不敢去問他
了啦！」
我……忽然有些同情他……
「據我統計，」乾說道「有９８％的社員是不敢去問他，敢於去問的當中又有
９９％會嚇的根本聽不懂他在說什麼。」
呃……我好像有那麼一點可以理解。
「那……不二呢？」我想起不二也是個天才啊「不二不是也很厲害嗎？」
不二瞇著眼笑著「有啊，英二有來問過我功課。」
沒想到菊丸卻誇張的伸手比了個叉叉的符號「那次的經驗啊………也沒好到哪
裡去。」
他睜大眼睛抓住我的手「妳知道嗎那題數學題課本有１０行算式，不二他從頭
到尾就只用了一個公式解決。而且公式裡還有我根本沒見過的奇怪符號耶！」
「這個啊……」不二微笑「我個人是對古典文學比較有興趣，至於數學嘛……
只是忽然想到之前看過的一本書中有個公式剛好可以用來解這題，所以就套了
那個公式了。」
「據我所知。」乾翻了翻筆記本補充道「不二向來是憑自己的印象解題目的，
所用的公式從高中甚至大學範圍的都有。」
「這樣啊……我自己倒是從來沒去注意過範圍呢。」不二呵呵笑著。
這……這也太隨性了吧……果然是天才。我冒著冷汗。
「所以！」菊丸淚眼汪汪的望著我「只能拜託妳救我了！」
唔啊，又是水汪汪大眼睛攻勢。
就在我猶豫不決的時候，一個聲音打斷了我們。
「你們怎麼會在這裡？」
手塚剛從走廊走進了教室，看著我們一群人擋在教室門口。
「手塚，這就是我昨天打電話跟你說的那件事。」乾對他說道。「從我的資料
規納起來，八雲同學很適合。」
「是嗎。」手塚只是這麼說。
「八雲同學，你覺得呢？」不二頂著那無敵的笑容詢問我。
「我會很聽話唸書的！」菊丸舉起手來，像是在宣示一樣。
我偷偷的望了手塚一眼。
如果說，真的因為我而能夠讓青學網球部的勝率增加的話……如果真的可以的
話，手塚就能更加朝他的理想邁進吧？和我一樣，這也是他在青學的最後一年
了，他一定很希望能夠在關東大賽獲得好成績，進軍全國大賽……
不管是不是真的能幫上忙，就算只有一點點的可能性也好……
「好。我盡力吧。」我笑著對他們說道。
「真的嗎！？太好了！」菊丸高興的跳了起來「對了我可以叫妳小渚嗎？」
呃。
其實第一次被男生這樣叫還真有點不習慣，但是在剛才那短短的時間裡就看的
出來他是個像孩子般不拘小節的人。
「好啊。」我笑著說。
接下來的那節課我盯著手塚的背影。
不知道手塚對這件事有什麼看法……？我忽然非常希望能夠透視到他的內心，
剛剛他什麼話都沒說，既沒表示贊成也沒說反對。
網球部經理啊……全校不知道有多少個女生會羨慕死這個位置，聽說網球部很
多球員都有不少仰慕者，雖然她們大概永遠不會知道我真正的工作是掛著經理
的名號去幫他們補習。想到這邊我忽然覺得很好笑，也是啦，不然怎麼可能會
找我這個對網球一竅不通的人去當經理？
不過希望手塚不會覺得多了我這個人待在網球部很煩……想到這裡我不禁想嘆
氣，剛剛他並沒有說希望我答應。
下課後時音跑來跟我道再見後就奔往音樂教室。我在她還沒出班級門前用
力的對她大喊加油，雖然放學後的學校很吵，蓋去了我大部分的音量，但她還
是轉頭對我揮了揮手。
我也揮完手轉過頭時，發現手塚他背著球拍正面對著我。
「我帶妳去網球部。」出乎我意料的這句話。
「喔……好……好的。」
我用最快的速度整理我的書包，手塚他沒有再說什麼，只是靜靜的站在他的桌
子旁看著我收完。然後我跟在他的身後走出教室，穿過吵雜的走廊，一群一年
級生蹦蹦跳跳的從我們身邊穿過。
我半發呆的邊走邊想著，手塚願意帶我去網球部，這是表示至少他對我當網球
部的經理還不討厭吧？
是這樣嗎？我胡亂的想著。
遠遠的我就看見了網球場。很奇妙，不久前還只能遠遠看著他們練球的我來
說，網球場是遙不可及的存在，但現在卻似乎走幾步就到了。以前的我，從來
沒想過自己有一天會踏進這個地方。
「妳先待在這邊。」手塚對我丟下一句後就轉身走進網球部的更衣室。
我先乖乖的待了一會，然後開始無聊的打量四周。忽然發現有個人已經換好衣
服站在場上了，那是個頭上綁著頭巾的男生。
似乎感受到我的視線，那個人也轉過頭來，視線與我對上。
……好恐怖的感覺！我怎麼覺得有殺氣啊……
我終於相信原來小說裡說的『用眼神使人無法動彈』是真的。
就在我愣愣的和他對看著，忽然有個人影衝到我面前。
「果然是小渚耶，我們還在想說要不要去１班接妳的說。」菊丸說著，身邊除
了不二外還有一個留著奇特的髮型的人。
……這樣想會不會有點失禮啊，我覺得那個頭，好像雞蛋喔。
菊丸拉著蛋蛋頭的男生幫我介紹「他是大石，是我的雙打搭檔！」
「妳好，」叫大石的男生感覺有些靦碘「我是副社長大石秀一郎。關於妳的事
情我已經聽乾說了，真的很厲害呢。」他搔著頭「我跟英二也要麻煩妳了。」
說完他很正式的對我鞠了個躬。
「呃沒有啦，我會盡力的。」反而是我有點不好意思了。
大石副社長感覺跟外表一樣，是個很好相處的人，我想著。
不過還真有趣呢，網球社的副社長，居然是個給人的感覺和社長手塚截然不同
的人。
這樣的兩個人不知道是怎麼相處的。
「對了，是手塚帶妳過來的嗎？」不二像是突然想到似的問道。
「是啊。」
「那我們可能要快一點了。」話是這麼說，他倒是一臉悠閒的瞇著眼微笑。不
過這句才剛說完，手塚就從更衣室裡面出來了，已經換好衣服的他先是看了我
們這邊一眼，
然後說道。
「３分鐘內正選球員到球場集合，遲到的操場３０圈。」
操場３０圈？我不敢置信的張大眼睛。跑完後不會昏倒嗎？
「是！」
和發愣的我不同，我身旁的球員們馬上拔腿就跑，衝進更衣室內。就只剩下我
還呆呆站著。
呃……手塚是不是生氣了啊？雖然他平常就是那副冰山臉，可是身為社長時的
手塚好像比平時更可怕……跟他們聊天的我也要被罰嗎？
就在我忐忑不安時，手塚說話了。
「操場３０圈。」
完蛋了……果然輪到我了。可是我是個體育白痴耶……跑完３０圈後不知道幾
點了。
就在我認命的跨出我的腳時。
「真的很抱歉！」一個聲音從我後方傳來，接著三個人影從我旁邊飛奔而過，
我看著中間一個小小的身影，感覺似曾相識。
「啊，是芬達學弟！」我忽然想起來了，是那個曾經在投飲機前因為我而沒能
買到芬達汽水的一年級生。
聽到我的聲音，他微微回過頭來，不過似乎一臉對我沒印象的樣子，只是皺了
眉頭後又轉過頭去。然後三個人也衝進了更衣室。
又剩下我和手塚兩個人。
「妳在幹什麼？」手塚望著我維持在跨出一步的定格姿勢。
所以剛剛那句跑操場的話不是對我說的囉？
「呃……這個嘛……」我尷尬的收回腳「拉……拉筋。」
爛死了……說完後我就很想挖個洞把我的頭埋進去。
但手塚只是微微的揚了一下眉毛，沒說什麼。
我生平第一次如此感激手塚的沉默以及那張萬年冰山臉。
然後我見到了網球社的教練龍崎老師，雖然已經有了年紀，但和年齡不相襯的
是她綁著高高的馬尾，看起來相當有精神。
「妳就是八雲吧？真虧乾想的出這種有的沒的。」她笑著對我說，聲音中氣十
足。
「妳好。」我向龍崎教練鞠了個躬。
她拍了我的肩膀一下「我們這些小鬼要麻煩妳了，經理。」她眨了眨眼。
「好的。」
我原本以為網球部的教練八成是個和岸本一樣嚴肅的人，但龍崎教練感覺是個
很豪爽的人，絲毫沒有教練的架子，像個讓人感覺很舒服的長輩。
「好，所有社員到球場上集合。」龍崎教練喊道，聲音宏亮的完全不像是她那
個年紀的人。
很快的所有球員都集合到了球場上，除了三個正在跑操場的。
龍崎教練先是環視了一下眾人。
「首先要先恭喜各位晉級了關東大賽。」她微笑著說道「大家都辛苦了。不
過，接下來要面對的是更加艱難的比賽。」她把目光轉向了乾。
「是的。」乾拿出了筆記本「像是去年的冠軍立海大學附屬中學和亞軍冰帝學
園，今年也都沒有例外的晉級關東大賽。此外還有很多需要注意的學校，像是
六角中學、不動峰，實力也都不容小看。」
「哇。感覺場場都是硬戰呢。」菊丸雖然這麼說，表情倒是很興奮。
「是啊。」不二也是微笑著。
「不管敵人是誰都沒關係啦！」說話的是剛跑完操場回來的其中一個人，不過
即使是剛跑完３０圈的操場，他似乎仍然精力充沛。
「咻……」剛剛那個戴著頭巾的忽然開口了「遲到的人還有資格說這種話…」
「你說什麼？毒蛇！」
眼見兩個人彼此互瞪，就要打起來的樣子。
「好了啦好了啦。」菊丸走到兩人中間揮著手。
「海堂跟桃城還是老樣子呢。」不二微笑著說。
「真的啊……這麼說其他學校好像真的都很強耶……」喃喃自語的是站在那個
一年級的芬達學弟旁邊，同樣也是剛跑完操場回來的其中一人。
「河村學長。」芬達學弟把球拍拿給他。
握住球拍的瞬間那個叫河村的人忽然臉色大變，雙眼像是要冒出熊熊火花般，
忘我的揮舞著球拍。「Burning！不管來什麼學校都一樣啦！把那些人全部解決
掉然後晉級全國大賽，上吧Baby！」
這……我傻傻的望著他。這該不會就是傳說中的……雙重人格吧？
「沒錯沒錯！進軍全國！！」菊丸也跟著手舞足蹈起來。
其他人也微笑著，似乎都對關東大賽抱滿了期待。
「還有一件事，」龍崎教練微微提高了聲音，一下子所有人都靜了下來「這位
是即將要擔任網球部的經理的八雲同學。」她把手搭在我的肩膀上。
所有人的目光聚集到我身上。除了原本就見過面的幾個人，其他社員一付原來
如此的樣子。
「我是三年級的八雲渚，請多多指教。」或許是因為龍崎教練搭在我肩幫上的
手給了我安定的力量，我原本很怕自己會怯場的。
「原來是學姊啊！妳好我是二年級的桃城武。」桃城露出開朗的笑容，一手指
向後面那位綁頭巾的男生「至於那傢伙啊，叫他毒蛇就好了啦。」
綁頭巾的男生狠狠的瞪了他一眼，然後轉向我。
「海堂薰。青學二年級。」他說道。臉色依舊可怕的嚇人。
「笨蛋，你那張臉嚇到學姊了啦。」我還來不及說話，桃城就先吐槽。
「我是三年四班的河村隆，妳好。」
就在那端的兩個人又快打起來時，河村摸著頭，有些不好意思的對我說。放下
球拍的他，又變回了木訥而老實的樣子。
「你好啊。」我對於他又迅速轉變回來感到很神奇。
接著我的視線轉向旁邊戴著帽子的那位芬達學弟，他卻一手拉了下帽沿。
「青學一年級，越前龍馬。」
呃……感覺是個彆扭的學弟……不會是還在生氣我搶走了他的芬達吧？
「好了，那差不多該開始了。」這時龍崎教練拍了拍手說道。
「開始今天的訓練。」一直沉默著站在旁邊的手塚終於出聲「面對關東大賽大
家都不可以鬆懈！」
雖然只有一句話，但原本正在打鬧的社員們都瞬間回歸正經。
「是。」所有人齊聲喊道。
「好的，那麼先開始第一項，基本體力。」乾說道「等一下所有人操場５０
圈。」
５０圈？我再度傻眼。我應該沒聽錯吧？
「很好很好！剛剛那些剛好做熱身，你說是吧越前？」桃城精神煥發的轉過身
說道。
「……是啊。」越前的嘴角也是自信的上揚「桃城學長應該還不會累吧？」
「那當然！」
……這些人果然是怪物。
「對了，」乾忽然推了一下眼鏡「等一下我會在旁邊計時，超過時間的
人……」他露出了令人不寒而慄的微笑「要喝下這個。」
那是一大杯咖啡色中還泛點綠色的液體。不，仔細看似乎在反光時還有點紫？
那是……咖啡中加薄荷和紫蘇梅嗎？我盯著那杯液體猜想著，卻發覺所有人已
經瞬間變了臉色。喔沒有，手塚還是一臉鎮定，不過我怎麼覺得他的眼鏡後透
出了一股陰冷的寒氣？
倒是不二依舊是那老神在在的笑容。
「看起來真不錯呢。」他說。
一片烏雲飄了過來，遮住了我們上頭的陽光。不過四周的溫度感覺降了不只幾
度…
過沒多久，在哨音後社員們開始拔足狂奔，只剩下我和乾還有龍崎教練。
我依舊盯著那杯液體瞧，不知道喝起還味道如何？
「八雲同學。」乾也沒閒著，拿了一疊紙張給我「這是這次段考正式球員們的
各科分數，還有一些小考成績，可以先讓妳做參考。」
「喔好。」我接過那厚厚一疊，開始研究起他們每個人的成績。
總體而言，其實並不糟。手塚和不二就不用說了，其他人通常都只是某些科目
比較不拿手，倒是沒有特別離譜的。
就在我埋首研究時，一陣陣的哀號聲讓我震驚的抬起了頭。
然後我就驚見了一堆倒地不起的人，嘴角吐著白沫，兩眼無神四肢抽搐著。
什……什麼？！發生了什麼事啊？這這這該不會是什麼校園七大怪譚吧？
「乾……乾同學？」
乾一手拿著馬錶，一手端著剛剛那杯液體，不過已經減了大半。
「這些人……要不要叫救護車啊？」我ㄧ邊說著，一邊慌亂的在腦中搜尋著Ｃ
ＰＲ的步驟。
「喔不用擔心，等一下就好了。」乾悠閒看著馬錶說道，然後伸手攔住幾個正
跑過他眼前的人「你們幾個，淘汰了。」
……然後我終於有幸看到這件怪談的始末。
那幾個被攔下來的人一臉慘白，紛紛以壯士斷腕的表情外加顫抖的手接下了乾
手中的那杯液體然後灌下。
「唔噁──嘔──」熟悉的哀號聲響起，接下來就是我已經看過的相同畫面。
好可怕……我看著倒地不起的人越疊越多，終於能理解為什麼那杯飲料一端出
來時大家會是那種表情。
「龍崎教練，這對身體很好的。您要不要也來一杯？」處理完那些人，乾轉身
對龍崎教練說道。
「不……不用了。」連豪邁不拘的龍崎教練瞬間都變了臉色。
結果最後殘存下來跑完５０圈的只有正式隊員們。
「真是太可惜了，你們真的不想來一口嗎？對健康很有幫助的。」乾惋惜的看
著手中剩下的液體。
說真的，我第一次在那麼多人的臉上讀出了同一個訊息：
你騙鬼啊？！
「好吧，那就算了。」乾放下了手中的杯子「留下來的只有正式隊員，這樣正
好。」
他看了手塚一眼，手塚點了點頭。
「我想有些人還不知道。關於八雲同學來擔任網球部的經理，其實有一個理
由。」乾翻開了筆記本。
於是我又聽了一次他那關於提高關東大賽勝率的精闢分析。
聽完後倒是沒有什麼人有意見。
「原來八雲學姊這麼厲害啊！那妳一定要救救我的英文喔！」桃城搔了搔頭說
道。
「咻……」這是海堂唯一的表示，不過伴隨著點頭。呃，我應該能解讀為沒有
異議吧？
「……還差的遠呢。」忽然一個蠻不在乎的聲音傳來。
我驚了一下望向說話的越前，他也看了我一眼。
「沒事。」他又捕了一句。
騙人……他一定是在記仇……
「那，大家都沒有異議的話，」乾做了總結「就這麼決定了。」
其實，該怎麼說呢時音。
那時的一切對我來說，像不小心靠太近的高空煙火。
太過璀燦而不真實。
文章定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