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到一步的湛藍澈和湛藍瀟只能看著戈薇滿身鮮血的倒在自己懷裏。
“我就說不可以走的!姐姐!你振作啊!”湛藍瀟抱住她。
“讓我來看看。”湛藍澈拿住戈薇的脈搏:“這是……!”
他立刻拍打戈薇的臉頰讓她清醒。
“澈……瀟……”戈薇認出了眼前的兩個人。
“戈薇!你聽我說!”湛藍澈讓她面對自己:“你立刻儘量用靈力和妖力維持住自己的命脈!聽到我說的話了沒有?”
戈薇點點頭,又搖搖頭:“算了,澈……或許我死去,還比較好。”
“你想讓你的孩子跟你一起死嗎?”湛藍澈大吼。
孩子?戈薇立刻清明了:“你、你說什麼?”
“不想讓你的孩子陪你一起死就照我說的做!”湛藍澈抱起她向不遠處的住家飛奔。
“血不夠了!”
“別管它,先用氣封住傷口!戈薇可以用妖力暫時代替血液。”
“不行!傷口附近的妖氣太強,封不住啊!”
“至少先止血!”
“快……”
隨著焦急的聲音,湛藍瀟和湛藍澈漸漸模糊了,看不清明。
戈薇疲倦的閉上眼睛,感覺心跳一點一點減慢。
謝謝……她默默的說:我會永遠記得你們的……
媽媽!突然響起的聲音激起她一點清靈:媽媽!你不可以放棄啊!
對不起,寶寶,我沒能力守住你。戈薇想伸手,卻動彈不得:來世若你還願做我的孩子,我一定會補償你的……
媽媽!媽媽!
孩子的哭聲小了:媽媽!你一定要好好活下去哦,我一定還要當媽媽的孩子……
寶寶……
戈薇無論如何呼喚,都再也得不到回應,最終沉入無盡的黑暗之中。
戈薇悠悠轉醒,第一件事就是撫上自己的肚子。她可以感覺得到,那裏面是死的,已經沒有了生命的跳動。
寶寶是為了我……她重新閉上眼睛,好累,好累。
“醒了就沒事了。”門外,澈和瀟悄悄的松了一口氣。
“要告訴她嗎?”瀟問。
“孩子流掉,想必她已經知道了。”澈滿面愁容:“至於那件事……瞞得一刻是一刻吧。”
“殺生丸!他太過分了!”瀟為戈薇感到哀傷不值:“枉費戈薇姐姐對他那麼好,他竟然……”
“我知道。”澈拍拍她的肩膀:“不過現在最重要的是守著戈薇,我還是很擔心她的情緒。”
“那就把戈薇姐帶回劍冢吧,他不是也在那裏嗎?”瀟提議:“帶回我們那裏,也免得西國再來聒噪。”
“也好。”澈點頭:“只要戈薇願意。”
劍冢在天上,是真的天上,而且是上不連天,下不接地的半空中,一把長長大大的劍就這麼懸在那裏。
“很神奇吧?我們都不知道劍冢先祖是怎麼做到的。”湛藍瀟興奮的一直在揮動手臂。
戈薇安靜的躺在澈的懷裏,象只小貓一般,蒼白的臉蛋上沒有一點活著的痕跡,但卻偏偏睜著眼睛。
“我帶你去見一個人,你一定會很高興。”澈在爬那環形的階梯時,在她耳邊柔聲說:“他就在頂層臥室裏。”
人?戈薇還是沒有半點反映。
“你們回來了。”確實有一個人從裏面迎了出來,帶著笑容,但卻在看到戈薇時愣住:“王后!”
戈薇抬起頭:“汀風?”
“真的是王后?王后怎麼來這裡?”汀風忙問。
“她的身體很虛,進去再說。”湛藍澈抱著戈薇大步走進寢室。
“原來如此……”汀風怒氣沖冠:“瑯铘!我本以為他為爭權奪利才要殺我和朔夜,原來他的目的是王后!”
看著戈薇在睡夢都極不安穩,汀風深深的嘆了口氣:“王……他始終不懂把握心愛的女人,始終都犯了和我同樣的錯誤……”
“還有一點,我到現在都不敢告訴她。”湛藍澈沉重的說:“那一劍下得太深……她從今往後,都不可能再有子嗣了。”
“你說什麼……”晴天霹靂,戈薇睜大空洞無神的眼睛,與湛藍澈面面相覷。
“你醒著,戈薇!”
湛藍澈無話可說。
戈薇獨自在臥室裏哭了好久,撕聲裂肺的哭聲響徹了整個空蕩蕩的劍冢。
“讓她哭吧……”湛藍澈無奈的合上雙眼:“哭過了,她才可以從悲傷中脫離。”
想了很久,汀風才開口:“我要回西國。”
“不行。”湛藍瀟馬上反對:“你現在回去不是自投羅網?瑯铘說不定還會借此興風作浪。”
“我就是要回去揭開他的真面目!”汀風怒吼。
“沒有證據,他隨便就可以反咬你一口。”湛藍澈也不贊成他回去:“靜觀其變,而且殺生丸的態度也是必須要考慮在內的。”
“戈薇姐的哭聲停了。”湛藍瀟忽然說。
澈看了看:“她睡了,我們也先休息吧。具體的事情還要一切明朗了才可以決定。”
“你的傷也沒全好呀,我送你回去。”湛藍瀟扶住了汀風的手臂。
“恩。”
兩個人相視一笑,走回房間。
湛藍澈長長的呼出一口濁氣——連妹妹都找到自己的愛情了,那他呢?偏偏心繫在一個屬於別人的女人身上。
“真是沒辦法啊。”他瀟灑的聳肩,想不通的事乾脆不要想,順其自然好了。
“戈薇,你在幹嗎?”
第二天一早,三人就看到戈薇被緋色的妖氣重重包圍,那雙血紅的眸子閃閃發光。
“你們醒啦?”戈薇笑的邪氣而柔媚,雙手在身旁劃了一個圈:“這妖氣是我的,是不是很強大呢?我想儘快熟練的掌握它。”
“戈薇……”她的那種笑容讓三個人都不寒而慄,只是睡了一晚,戈薇怎麼就象轉了性了。
“怎麼了?我現在不好嗎?”戈薇轉了一個圈:“難道一定要傻傻呆呆的才對?”
“不。”湛藍澈第一個發出聲音:“我很高興你可以笑,但是我並不希望看到這種笑容。”
“這種笑容不好嗎?”戈薇有一瞬間的恍惚,然後笑得更甜了。
“沒有不好。”湛藍澈最後只能無奈的嘆氣。
“王后……”汀風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叫我戈薇!”戈薇的神色一下子變得冰寒:“我與那個被稱為王的男人,再也不會有任何交集!”
恨!那是恨,是戈薇毫不掩飾,無須掩飾的恨意!
“我要走了。”她說。
“戈薇姐要回去你的地方嗎?”湛藍瀟對戈薇的身世也也少有耳聞。
“不,我要去尋找我的力量,然後……”她跳窗離開,劍冢的高度絲毫沒有放在眼內,緋色的妖氣似翅膀一般托住她遠去。
“要回來啊!”湛藍瀟大喊:“我們還有很多很多的東西要說!”
遠遠傳來戈薇應承的聲音。
“她真的這麼恨王……”汀風黯然。
“恨,總比心死的好,至少她還可以活著。”澈嘆息:“算了吧……”
力量……要去哪找呢?
戈薇在天空飄飄蕩蕩,累了就收起妖氣,隨便找一個枝頭歇身。
但她不敢睡覺,每一次入眠她都會重演宮中那一幕,每一合眼她都會聽到寶寶曾經清脆動聽的童音。
然後她醒來,她的恨就會更濃!更深!
再一次降落,戈薇打量著四周——很美的山谷,綠色的樹藤鋪滿了谷地。
“誰?”她忽然感覺到妖氣。
但是谷內半點聲音都沒有,更沒有一處可供躲藏的地方。
妖氣仍然是那麼濃烈,似乎在指引著戈薇一步步前進。
是一把刀,全身通紫,半透明的顏色若水晶一般緩緩發光。
戈薇卻沒有小看這把刀,除了鬥鬼神之外,她從沒見過一把刀可以發出這麼強的邪氣。
她試著前去拔起來,可是手剛一觸碰到刀柄,就被強大的妖氣彈開。
“你不肯接納我?”戈薇咬咬牙,緋色的妖氣全部集中到手上,然後緩緩伸向這柄刀。
刀身似乎受了她妖氣的震動嗡嗡做響,這次,它沒有拒絕戈薇。
握住刀柄,戈薇仔細讀出刀鞘上面的刻字:“傾涯刀?”
刀身突然劇烈顫抖,一股強大的妖氣從刀流向戈薇,在戈薇體內盤旋,又回到刀身中。刀光一閃,隱沒在戈薇的右手裏。
從未感受過的強大妖氣從戈薇體內涌了出來,充斥到四肢白骸。
戈薇先是驚訝,然後笑了:“你願意跟著我是麼?那就一起走吧。”
“汀風,你說戈薇姐現在會在哪呀?”瀟無聊的在汀風柔順的短髮上編小辮子,挑戰高難度動作。
“我怎麼知道。”汀風將她直接抱到身前來:“你怎麼這麼輕?”
“哪不對啊?”瀟左扭扭,右扭扭,沒發現自己有哪不正常的地方。
汀風忽然有一個想法:“那個,我說瀟瀟,你……多大?”
“十六呀。”瀟答的理所當然。
汀風呻吟著把頭埋在瀟的長髮中——為什麼自己會對守備年齡以外的女孩出手啊……
這顆嫩草看來自己是吃定了,前後三百多歲的年齡誤差應該不算什麼吧?
“我好想戈薇姐……”瀟嘟囔著說:“她就那麼一聲不響的走了。”
“然後一聲不響的回來了。”汀風看著瀟的背後。
“你回來了。”澈憂鬱的眼神在看到她的一瞬間變的溫柔。
“我有問題問你。”
戈薇將傾涯刀放在了三人面前:“你是劍冢傳人,一定認得它的來歷。”
“給我看一看。”瀟伸手就去拿刀。
傾涯刀平移了三寸,正好讓瀟拿了個空。
“咦?”瀟不信邪的再去拿,傾涯刀再躲,一人一刀就這麼在屋內展開了追逐戰。
“累、累死我了!”湛藍瀟彎著腰喘氣,傾涯刀就漂浮在戈薇身後,似乎在嘲笑著她的不濟事。
湛藍澈也忍不住笑了:“這是靈刀,對於靈刀,劍冢裏向來是沒有記錄的。”
見戈薇收起刀還是要走,湛藍澈突然開口:“留下來吧。”
“是啊是啊,戈薇姐姐,我好捨不得你。”湛藍瀟也纏住她不讓她離開。
“留下我,對你們未必是件好事。”
戈薇緩緩開口:“我要討回,我的債,我的怨。而你們呢?你們能做些什麼?尤其是你,汀風,如果我告訴我要殺了你的王,你下得了手麼?”
眼看氣氛僵了下來,澈忽然笑道:“起碼要留一段時日,你有了一把好刀,總要會用才行。我來教你劍法。”
瀟驚詫:“哥,劍冢嚴規……”
“戈薇用的並不是劍。”澈很輕易的給自己找了一個破壞規定的理由:“所以,留下來吧。”
兩個月後——
“我決定,我要幫助您。”汀風堅定的說:“縱使您與王之間的恩怨我無法插手,至少也要將瑯铘這個禍根拔除!”
“西國不西國的事我不管啦,我一定會站在戈薇姐這邊的!”瀟習慣的纏住戈薇撒嬌。
“你真的不管?”汀風把她摟回身邊,打趣的問。
“管誰也不管你。”瀟紅著臉踩了他一腳,換來一屋笑聲。
“你呢?”戈薇看著湛藍澈。
“如果能放下你這丫頭,當初也不會把你留下了。”澈向她伸出手:“讓我陪你一起畫一個終點吧。”
戈薇重新露出甜美的笑容,邪氣逼人,卻更令人沉淪。
“那就一起吧,畫一個終點……”
“怎麼會這樣?”
聽完了湛藍瀟的敘述,所有譴責的眼光全部投在殺生丸身上。
殺生丸呆住了——他的孩子沒了?不能懷孕?怎麼會這樣……全部都是自己一手造成!
“是哥哥讓我來告訴你們事情的始末,不然我根本不想見到你。”瀟討厭的眼光一直瞪著殺生丸:“你不許再見戈薇姐了,你只會傷害她。”
“那你哥哥為什麼要你來告訴我們這些?”彌勒敏銳的抓住了問題的關鍵。
“他說你們聽了就知道,又沒告訴我。”湛藍瀟撇撇嘴:“我走了,不見。”
“喂。”彌勒破天荒的拍了拍殺生丸的肩膀:“你懂不懂湛藍澈的意思?”
“什麼意思?”殺生丸被他這一拍,又拍回到面無表情的樣子。
彌勒翻了翻白眼:“湛藍澈為什麼告訴我們這些?你想不明白?”
見殺生丸還是一副失魂落魄的樣子,彌勒連氣都發不起來:“我說殺生丸大人啊,你這樣下去,戈薇小姐可就真回不來了。”
回來?殺生丸這回有了反應。
彌勒一看,連忙繼續為他鼓氣:“難道你不想為戈薇小姐做補償嗎?女人受傷的心是要好好呵護的。”
殺生丸默然了半晌,站起身:“我回西國。”
“啊?”
彌勒傻住了,他是想這情癡配合他想辦法消解戈薇內心的恨,怎麼他反而要跑回西國去?
“戈薇交給你。”他飛也似的離開。
等我查出事實的一切真相,我一定會來贖罪的,薇。
我真的錯了太多太多,等我交代好了一切,我一定會將這條命送給你。
“現在怎麼辦?”珊瑚拽了拽彌勒的衣袖。
“去奈落之城。”桔梗代替彌勒做了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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