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什麼?”瘴氣停滯了。
“戈薇,日暮戈薇,我就不信你不想要她?”瑯铘走近奈落:“如今我送你個人情,將她毫發無傷的送進你懷裏,如何?”
奈落不語,他是真的被這個條件打動了。
“而且她不會再愛殺生丸。”瑯铘又低低的加了一句。
“什麼意思?”奈落重新恢復精明的樣子。
“有一句話是你告訴我的,我至今沒有忘,因為真的是深得我心。”瑯铘緩緩道出:“愛,要超越生死;恨,才會毀天滅地。”
奈落驚訝:“她……恨了嗎?”
“她會恨的。”瑯铘笑的詭異萬分。
戈薇疲倦的歪在躺椅上,不想動,也什麼都不想吃,越到深秋反而越懶散,四周的侍女早讓她因心煩全部屏退了。
“王后!”侍女忽然慌慌張張的衝了進來:“王帶著一群侍衛過來了。”
殺生丸帶著侍衛?他不都是向來喜歡獨來獨往的?戈薇半坐起身體等著他到來。
“起來。”一進來,殺生丸就拉起戈薇的手,語聲如寒冰一樣:“我帶你去一個地方。”
強被殺生丸拉扯到懸崖邊,一灘紅黑的血跡刺目般耀眼,更耀眼的卻是血中那股微弱的靈氣波動。
“血是汀風的血,至於那股靈氣,你比我更清楚。”殺生丸放開戈薇的手,讓她自己看清楚眼前的一切。
戈薇睜大眼睛一步步走上去:她當然清楚!那股靈氣竟然是自己的!
“今天早晨,你在哪?”這次不是瑯铘,而是殺生丸親自問她。
“寢宮內。”戈薇實話實說。
“早晨有一個時辰的時間,侍女們全部暈倒,寢宮內沒有你的氣息。”
殺生丸直視著她,眼中滿是疑問:戈薇,你真的在騙我,我明明沒有感受到你的任何氣息,你為什麼要撒謊?
“我確實在寢宮內。”戈薇的臉有一些發白了,她確實一直在躺椅上假寐,沒有離開過一步。
“將王后暫押地牢。”殺生丸閉上眼睛。
他不是不想去相信戈薇,只是做為西國的王,他有必須要做的事情。
你到底在隱瞞什麼?兩人錯身而過時,殺生丸用詢問的眼光看著她。
戈薇只是用清澈的目光回望著他,然後很平靜的跟隨士兵離開。
“一國之後,淪落至此,不悲哀嗎?”第一個來牢中看她的人,竟是瑯铘。
“這裡很好,稻草很厚,窗戶也不大,完全可以擋風遮雨,比起野外不是好了很多?”戈薇自得其樂,一個小小的地牢也被她打理的井井有條。
“你不怨?不忿?”瑯铘繼續問:“這就是統治這個世界的生物,只因為小小的錯誤抹殺一切,只因為微微的恐懼忘記你對他的好,就算這樣,你也不恨麼?”
戈薇雙手抱膝,歪頭看著他:“你一定有過很多傷心的事,所以才會如此憤世嫉俗。”
“你還相信他。”瑯铘看著戈薇平和的樣子:“到了這時,你竟然還相信他。”
“他值得。”戈薇簡潔的回答:“那你呢?瑯铘,是誰讓你誰都不信?誰都不愛?”
“這就不需要你操心了。”瑯铘拂袖離去。
戈薇在下一秒收起了恬靜的笑臉,幽幽輕嘆。
信?
是啊,她一定要信,信殺生丸,信自己,也信這最變幻無常的愛情。
不然的話,她怕自己會被不安與恐懼吞噬。
『請你記住今天的話,戈薇小姐……』
第一個想起的不是殺生丸那張溫柔的臉,而是奈落那句讓她摸不著頭腦的話。
現在的她似乎明白了,想要開始一段愛情真的很容易,想要維持真的好難。
就好象古往今來的誓言已被無數張嘴嚼爛,最後依然是落在地下拂盡塵埃。
能將它一生高舉的有幾人?
戈薇深呼吸,讓自己安詳的在這裡等待,等待那個她用全身心的精血去愛的男人。
殺生丸將自己埋在一宗宗案卷裏,想仔細找出前後任何的蛛絲馬跡。
沒有、沒有、沒有。沒有半絲破綻!
是兇手太過縝密細心,還是……那個他不願想起的可能性——真是戈薇?
不!他立刻否認這一點,戈薇位極國母,而且與他如此恩愛,她絕對沒有任何理由這麼做。
“王。”瑯铘不知何時來到王座之前。
“什麼事。”殺生丸感到一陣暈眩,才發現自己已經整整兩天未曾移動,未曾進食了。
“王還在為王后擔心?”瑯铘說:“只是我卻查到了一些事情。”
“什麼事?”殺生丸隨口問。
“湛藍兄妹被軟禁的近一個月時間裏,王后與湛藍澈似乎過於親密。”
殺生丸冰冷的眼神看著他:“你是什麼意思?”
“這只是流言而已。”瑯铘始終是一貫平靜的語氣:“只是一個女人為了愛,可以做出任何事情。”
為了愛?殺生丸呆呆坐下。
如果戈薇愛上湛藍澈,於是和他一同……
這似乎是最合情合理的推斷,甚至合理到同樣沒有半點值得人疑慮的地方。
“她不會。”殺生丸又重新將自己埋入卷宗:“你退下吧。”
滿意的察覺到殺生丸的動搖,瑯铘識趣的離開,給殺生丸一個自己思考的空間。
在一條只能前進,無法後退,甚至半點破綻都沒有的絕徑中,除了越想越會走進死衚同外,還有第二條路可以走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