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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班後
胡亂吃個晚餐
便趕往醫院接橘妹的班
因為橘奶奶又住院了！

醫生初步診斷後
懷疑是中風
因為目前的狀況
奶奶一邊的手腳已經沒力氣
而且講話也變得含糊遲緩

走到醫院門口
剛好碰到一對母子走出來
那個母親應該八十幾歲了吧！
只見這老婦人雙手緊抓著藥袋
眼神專注且認真的聽著兒子說明用藥方式
不過那兒子話講的既快又不耐煩…
後來的劇情如何，我不知道
只是在看到他們最後的場景是
老婦人努力的以碎步跟上兒子的步伐
慌張的神情，似乎害怕遺漏任何一個細節
所以，手又把藥包抓的更緊了~~~

前往病房途中
我突然有一個想法
那老婦人也曾經年輕過吧
年輕的她，對於藥物如何使用的問題
應該是能夠輕鬆應付的！
也許，如果她不要衰老
就不會受到兒子如此的對待了！
只是…
那老婦人又不是故意要老的阿！

到了病房
奶奶已經睡著了
橘妹跟我作個簡單的交接就先回去
不想驚動奶奶
於是就坐在病床的一旁無聊的翻閱著雜誌
過沒多久護士來查房吵醒了她，
她的視力退化後，聽力也漸漸變的不好
護士跟她說啥，她也聽不懂
我趕緊起身幫忙溝通
奶奶並不知道我來了
當她聽見我的聲音時，眼睛突然睜的老大
驚恐的四處搜尋聲音的來源及對象
等到確定是我在她的身邊時
奶奶伸出微顫的雙手
像是在大海中急欲攀住浮木般的揮動
我趕緊握住她
卻看見她眼框泛著淚光
不顧護士小姐的詢問
努力的從不受控制的唇舌中擠出：
『橘子~~你一定要跟醫生說~~要把我醫好喔！』
一時間，橘子糖真的心疼到……

我想奶奶真的是嚇到了
之前摔倒的傷勢才剛復原
想著日後可以恢復正常生活而慶幸之時，
這突如其來的身體不適
內心的傷害應該是比有形的傷害還令人挫折吧！
奶奶繼續說
『我好艱苦喔~~吃老就無路用阿！』
『阿媽！你不要亂想了拉，最近天氣變化本來就容易身體不舒服阿！
醫生說沒啥拉！而且人老本來身體就是會有一點狀況的阿！』
我如此的安慰著說！心裡卻泛起隱隱的擔憂…

環顧病房四周
都是年紀頗大的病人
有些身旁站著悉心照顧的家屬
互動的關係令人感到溫暖！
有的卻孤獨的躺在病床與歲月搏鬥著…
難道他們沒有子女、親人嗎？

突然好怕自己年老後的日子！
當人步入秋暮之年後，
可不可以過的有尊嚴、過的自在、過的像人？
似乎一切都不由己！
我是在說服自己什麼嗎？
也許吧！
如果不能以一個人的姿態走完人生
那我寧願放棄茍留~~~

父母照顧子女是天性
但是子女奉養父母卻變成責任
天性無法抹滅
責任感卻是靠修為
我們又如何能放心將自己的餘生寄望於不可側的修為結果
人說好運的得時鐘，歹運的得番仔火枝！
如果養其一生，卻得個孽子
那真的就是得了一枝番仔火，還貼心附送汽油一桶！

我開始了解奶奶的心情
當人到了這樣的年紀
能要求的、想要求的 其實也不多啊
能夠健健康康的生活著，也就夠了！
但是
面對無法避免的自然老化
除了本身需坦然接受外
身為子女的是否該反省面對親人老化的態度

人又不是故意要老的！
所以當自己的親人因為年老而產生病痛時
也不是故意要躺在病床上的阿
既然無心之過都可以被原諒
身為子女的
是否更應該對曾經如此呵護我們的至親
多一點寬容
多一點關愛
多一點體諒

門口的老婦人跟躺在病床上的奶奶
眼神好像，一樣無助的！
不同的只是她們所面對的人！
如果我們的行為可以撫慰蒼老的心
何不以溫暖的胸懷
讓她們有生之年裡，
生活的更自在更有尊嚴呢？

畢竟
人 又不是故意要老的…


橘子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