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慣例
為了一夜好眠
星期六的週末夜依舊喝到醉醉再躺上床睡
睡前設定好鬧鐘打算睡個粗飽應付星期天的拍攝
孩子們的躁動卻比平常早了許多
電話又在七點多鐘響起
因為已經連續好幾天 老媽都在那個時間打來
太早被吵醒的我滿腔怒火想要生氣
以為是她又不安全感作祟在發神經
話筒傳來的聲音卻是一個陌生的聲音
說著「婕茹啊 那個 媽媽叫你回來 說阿婆可能不行了喔」
皺著眉 我的怒氣全往肚裡吞
這兩個星期來做的夢的預感都是真的
果然家裡要出事
匆忙的收拾東西後到火車站搭上九點的火車
一路上的心情矛盾的很
應該難過嗎?會哭嗎?
八年前離開家裡時一度覺得鬆了口氣
總算不用天天在家和她吵架
脾氣十分強硬的我不是一個懂得在口頭上順服奶奶的孫女
該做的事會做
可嘴上總愛「硬翠硬幾」
我曾經想過這一天的到來也許我不會掉下一滴淚
我和她的脾氣都不好 相處起來十分不合
這些年離鄉在外 回家的次數一年不過三四次
每每要離開家前和她道別時
她總會說 不是還在放假嗎
聽得出來她其實想念我
看見我回家時也會笑的很開心
距離減少了衝突 也讓我看見親情的愛
十二點到家走到她的床邊
告訴她我回來了
她睜眼看了我
下午下床到客廳坐了一下又回去躺
忽然面無血色呼吸也停了
小叔人還在大陸
姑姑們在她耳邊一直大哭大叫說小叔還沒回來
她便奇蹟似的活了
後來小叔母打電話給還在大陸要趕路去機場的小叔說話
小叔在電話裡頭反覆的大叫著「媽!要等我回來啊!」
我們都難過的哭了
晚餐後我在她房裡
忽然她睜開眼一直向外看著
沒多久小叔就回到家中
很急的到她床邊告訴她說他回來了
她沒走 只是繼續躺著很微弱的呼吸處在彌留的狀態
此時的心裡狀態令人感到相當複雜
眾人屏息以待
等得不知該是她就這樣戲劇性的離開或是醒來
伯母們正在打電話詢問要如何請神時
巧合的這個時間點
小叔母被不知是上頭還是下頭的單位派來的使者附身了
很急的哭著衝到客廳比著五叔手上的香
嘴巴發出嚓嚓嚓的聲音邊比著動作意思是要快點點香
邊說著我們都聽不懂的天語邊雙手合實的向天比著要拜拜的動作
讓我感覺到她一直說快點說點
香點著後她把香搶走便衝到外頭跪著向天繼續說著我們聽不懂的話
不時回頭比著奶奶的房間
向是告訴天神說奶奶就在那兒
語氣和藹得向神邊說邊比畫著
全家人跟著在小叔母後頭跪著
拜完後 她插完香 我擔心她會因退駕忽然的昏倒撞傷
一直跟在她後頭
原本以為她回來了 還伸手去摸了她的臉
她與我四目相對我才感覺到那並不是她
於是她走回奶奶房間站在床邊一直看著房裡所有人的動作
笑著看爸跟奶奶說些不正經的話
爸不知道狀況回頭看著叔母
姑姑說退了
我說還沒 叔母便笑著揮了揮手要爸走開
換小叔母坐到床邊摸著奶奶的胸口跟奶奶溝通
奶奶竟也以天語回答她的話
像是要奶奶安心還是怎麼一回事
說完後小叔母站起來 忽然望向牆上的照片
姑姑問她是不是神在那裡
小叔母邊說著天語邊搖搖頭做了一個吐舌頭的表情表示是另一個單位的朋友在那
忽然叔母不說話 只是交握著手繼續微笑著又和我四眼相對了一次
在這過程中我一邊往叔母的背後站去提防她會昏倒
大家搞不清楚那位朋友退駕了沒時
我正好低頭發現了叔母的腳跟一直是離地的
於是很大聲的說了還沒
小叔母又繼續比手畫腳的說著天語
沒人聽的懂
姑姑只好試探性的問是不是要奶奶到客廳換壽衣
小叔母開心的向姑姑比了大拇指邊點頭用天語說是
又比了睡覺的動作
姑姑又問 是奶奶會睡著離開是嗎
小叔母又點頭
過沒多久 那位朋友才離開叔母的身體而她癱軟了一會才醒來
奶奶也像是忽然清醒用客家話說了一句「害到他」
害到誰現在也聽不懂是怎麼回事
最後帶奶奶到客廳草蓆上換完壽衣後她一直都沒離開
手不安的動著嘴裡喃喃自語
我們問她想要什麼
她微弱的說要起來
於是我們又將她抱回房間躺著
她竟安穩的睡著了
一直到我離開家她的生命都還存在著
我想應該晚上不會有事吧
決定先回台南一起弄好專題的論文
從早上七點多醒來便一直醒著
體力瀕臨透支的狀態卻還是無法睡著
深夜兩點多回到台南
騎車回家的路上 好冷... ...
這一天 死亡的距離 離我很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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