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六點﹐鼻子呼吸超不順﹐又睡不下去﹐所以胡亂地看了看。
從一名三十一歲的記者的台取下的幾篇事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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性﹐是三個人的事
一杯酒下肚，今年二十五歲的朋友說起了往事。
二十歲那年，她跟一個她愛到骨裡去的男人上床，享受性愛的愉悅，幾乎是兩天一次，這樣的生活持續將近一整年。
世俗條件很好的三十三歲男人，根本腳踏三條船，可是朋友不在乎，朋友說，愛到就是愛到了，就算是孽緣也認了，何況他老是說，三個人裡面他最愛她。
直到她目睹，她告訴他，她懷孕了的瞬間，他的表情。
表情的成分裡，〔意外〕是正常的，〔憐惜〕是她預期會落空的期待，〔慌張〕是她以為會發生卻沒有參雜的，〔冷靜〕是她完全沒料到的最後事實。
朋友說，那瞬間讓她知道，經驗豐富的他面對過太多次女人這麼說，所以他能夠先冷靜，然後露出些微不捨和疼愛的眼神，抱住她，說都是他不肯戴保險套的錯，非常對不起。
朋友說，五年前的她聽到男人抱歉的時候，本來很感動的，直到男人原本承諾要陪她去婦產科拿掉孩子，最後卻用〔工作臨時出了重要狀況〕的理由爽約。男人在電話裡抱歉，語氣聽起來很急，好像非要去處理不可，但又捨不得她，所以解釋了整整十五分鐘才掛下電話。
不敢讓家人和馬吉們知道的朋友，一個人跑去了男人介紹的秘密診所，怯生生地脫下褲子，心慌慌地躺上手術台，任憑醫生打了麻醉劑，然後將器具勾進她的秘密通道。
痛楚傳來的瞬間，朋友終於從一個自我編織的美夢甦醒。
她帶著淚光說，四年前的她還不懂，性愛的真諦。她疼愛男人，所以答應讓他不戴保險套，可是手術台上的她恍然大悟，為何平時甜言蜜語對她呵護備至的男人，偏偏不能在保險套這件事上疼愛她呢？
朋友帶著痛苦的表情說，等她離開他一年，從另一個女人口中聽到他的紀錄，真的很想衝去把他割了。他至少讓十五個以上的年輕女人懷孕，其中已經有個二十歲的女孩因為連續墮胎三次，淪落到這輩子都無法生育。而那個男人三年前在某個他很欣賞的四十歲資深女記者訪問他時，在酒後透露了他對〔地下情人懷孕〕的真正看法，男人大概沒料到，資深女記者認識好幾個他曾經播種的女人。
男人冷靜且冷酷地說，那是她的事。
朋友說到這裡，哽咽不能成聲。
我握著她的手，遞了張面紙給她。
女人男人，性不性，大有關係。
因為性，從來都是三個人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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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友的故事
在我所有聽過朋友的性事中，這篇要提起的大學好友，大概是最令我心痛的一個。她，跟我一樣今年才要滿三十一歲，卻已經被醫生宣佈她這輩子無法再生小孩。
年紀輕輕，子宮竟然已經被判死刑。
前年夏天我聽她講起的時候，頓時覺得空氣凝結得好像冬天，呼氣就會成冰。那一夜，難得在別人面前掉淚的我們都哭了。昨夜我打電話給她說要寫性事系列，她堅強地告訴我，寫得越詳細越好。
前年春初好友生日，我打電話給她要祝她二十八歲生日快樂，電話不通，我只好留言在她手機，請她跟我聯絡。我五天內留了三次言，都沒有收到她的回應，就覺得不對勁了，以前她從來沒有失聯這麼久的。
七月的某一天，失聯半年的好友終於打電話來了。她說，抱歉之前沒有回應我的留言，因為她有困難。我說，沒關係，我了解，那妳現在還好嗎？有沒有我可以幫得上忙的地方？
好友邀我到她新租的家找她，在北投溫泉區附近，要按摩要洗溫泉都方便的很。一打開門，我就被好友憔悴的面容和消瘦的身影嚇到：
妳，怎麼變得這麼瘦啊？
好友一聽到我的問句就掉淚了。我二度被嚇到，認識她八年以來，我只看過她掉兩次眼淚，第一次是她初次失戀，第二次是她父親過世，這是第三次。我抱住她，輕聲問她究竟發生什麼事了？
她才告訴我，昨天去婦產科檢查，醫生說，因為前次幫她墮胎的醫生沒有弄好，嚴重傷到她的子宮，使她這輩子可能都不能再生育了。
我先是安慰她說，醫生只是說可能，又沒有說一定，也許以後還有機會的。然後才帶著又憐惜又氣憤的口吻問，那他呢？該負起責任的他人在哪裡？
她在我肩膀上痛哭了將近十分鐘，才慢慢回復情緒說話。她紅著眼睛說，幾個月前她告訴交往三年的他懷孕消息時，他楞了一分鐘，然後發誓會負起責任娶她，可是就在隔天，她接到一個陌生女子打來的電話說：
妳真不應該告訴他妳懷孕的，所以妳出局了。
親愛的好友，請擦乾眼淚勇敢地站起來。
請拾回往日的自信大笑，因為出局的絕對不是妳。
那個充滿惡臭泥巴的局，根本不值得妳這麼好的女孩子去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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處女
有位一直很欣賞﹐聰靈有原則的學妹。還記得三年前我剛認識她不久，就遇到她的二十歲生日，我帶她去一家Ｔ大附近很好吃的義大利麵店吃飯慶生兼喝下午茶，隔著薰衣草茶的輕煙，她突然爆料說：
從國中到現在，我總共交過十一個男朋友，但我還是處女。
我把眼睛睜得很大，臉上泛起充滿驚訝和好奇的微笑，把身體往前傾，讓她在隔壁的隔壁桌還有其他客人的狀態下，也能繼續暢所欲言。
小我七屆的學妹淡淡地說，這沒什麼，她只是還沒碰到一個值得給出第一次的男人，還沒碰到一個能夠好好回答她問題的男人。
原來她是用問問題篩選男人的，這點跟記者用問問題篩選採訪對象還挺相通呢，本職是記者的我聽到這，很自然地問她：妳都問些什麼問題？
學妹說，十六歲那年，她的第三任男朋友問她，贊不贊成婚前性行為，她就反問他，如果她有了小孩，他會怎麼辦？
他回答：那就拿掉啊，我們才高一耶，還能怎麼辦？
她就接著說：那對你剛剛問我的問題，我的回答是，最好的避孕方法是〔不性〕。
學妹笑著說，十一個男人的回答可以歸類成下列三種：
〔顧左右而言它型〕
遲疑片刻，發現自己無法好好回答後，轉移話題。
〔不顧對方死活型〕
把墮胎看得太簡單，忽略墮胎對女人的生命和生育風險。
〔只顧現在不管將來型〕
強調自己會戴保險套且很小心，不會讓她懷孕的。
三年後，學妹交過的男友總數已經逼近二十了，去年我碰到她，問她有沒有遇上超越以上三種類型的男人，學妹面帶苦笑回答：
沒有，所以我到現在還是處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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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利 莎莉
愛喝茶不愛喝酒的哈利是大我一屆的學長，身為四個小孩中的老大，他很會照顧後輩，大二我進入社團後，就覺得哈利實在是個認真負責、值得信賴倚靠的學長，雖然他不是帥哥型人物，仍有一票學妹非常仰慕他。
愛喝酒不愛喝茶的莎莉是哈利介紹給我認識的別校學姊，也是哈利國中就認識的多年好友，十二年前跟哈利學長長聊的第一晚，他便說，我一定要介紹莎莉給你認識，你們兩個一定會合得來。
十年前哈利和莎莉畢業前的那個冬天，台北冷得像是快要下雪一樣。哈利學長的女友選擇在秋末跟他分手，投入另一個讓她覺得更溫暖的懷抱，莎莉學姊則在三個月後的冬末，發現相交三年多的男友另結新歡。
冰冷雨水寒風刺骨的冬日，莎莉學姊到哈利學長的住處，哭訴被男友背叛的心痛。後來哈利學長跟我提起這段往事時，曾強調那是他認識莎莉多年來，第一次看到好勝的她如此哭泣，先是在他面前掉淚不止，又因哭到無力扶著他的肩膀，讓他忍不住憐惜地抱住她，讓莎莉能夠更放肆地痛哭。
莎莉哭了一個小時，無力地倒在哈利懷裡。他們就這樣繼續抱著彼此，沈默地任憑時間一點一滴流過，直到，莎莉抬起頭看著哈利，吻上他的唇。
後來為了莎莉學姊意外懷孕，兩個人分別跟我談過。
哈利學長回憶說，那晚他看著哭成淚人的莎莉，只想好好安慰她，不管用什麼方式，只要她能重新感覺到溫暖就好，所以莎莉吻他，他沒有拒絕，莎莉脫他的衣服，他沒有拒絕，莎莉脫光自己的衣服來抱住赤裸的他，他沒有拒絕。
那個冬夜似是他們這輩子歷經最長的一夜。快要天明的時候，莎莉問哈利：
〔如果我因此懷孕了，你會怎麼辦？〕
還摟著莎莉的哈利立刻回答：
〔那你就不再是我的好友，而是我的老婆了。〕
哈利學長說，他和莎莉原以為那一夜只是意外的旅程，沒料到兩個月後醫生的檢查報告，讓那晚成為他們人生必要停駐的驛站。
畢業典禮隔天，哈利和懷孕四個多月的莎莉走上紅毯，結婚典禮上充滿來自四面八方的祝福。當初誰也沒料到，崇尚自由的莎莉會如此不適應婚姻生活，一年後莎莉選擇跟哈利分房，三年後決定跟他分居，六年後等小莎莉上了小學，兩人就協議離婚了。
他們離婚後，有一次哈利學長找我上山喝茶，他邊沏著陳年烏龍邊嘆氣說，上床和懷孕都很容易，決定結婚也算容易，但維持婚姻很難，要好好的離婚，更難。
四年前，莎莉學姊帶著小莎莉來找我。背著小莎莉的她閃著淚光說，她非常感謝此生能遇上哈利，雖然非常注重睡眠的她，實在無法跟打呼很大聲的他一起入睡。
非常難得的，哈利和莎莉還是好朋友。
他們輪流照顧小莎莉，每年一起過兒童節、耶誕節和新年。
去年我看到小莎莉的時候，早熟的她笑得很開心。
或許，維持婚姻的型態並非最重要的事，
確保三個人都活得快樂才是最重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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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著想著﹐這些事倒也可以經常發生在我周圍的。
到我三十一歲時﹐想必知道的﹐看到的﹐一定更離奇。
反正現在自己就不太想再跟什麼男的扯上什麼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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