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見生日
「 生 日 快 樂 。 」 我 送 上 一 份 禮 物 ， 給 你 一 張 微 笑 的 臉 。
這 是 我 可 以 與 你 過 的 唯 一 的 一 次 生 日 ， 其 實 我 們 都 知 道 ， 這 場 相 遇 從 來 都 是 個 定 時 炸 彈 ， 只 是 最 後 誰 是 炮 灰 ， 仍 然 沒 有 一 個 定 論 。
滿 室 的 喧 嘩 ， 你 的 朋 友 很 多 ， 每 個 人 都 很 興 奮 很 快 樂 的 模 樣 。 我 客 氣 而 疏 遠 地 點 頭 招 呼 ， 你 的 生 日 沒 有 女 主 人 ， 就 算 有 ， 那 個 人 也 不 是 我 。
我 也 不 過 是 眾 多 客 人 中 的 其 中 之 一 ， 開 香 檳 的 氣 泡 還 沒 有 停 歇 ， 幾 打 啤 酒 已 經 霸 佔 了 整 張 桌 子 。 你 說 你 的 生 日 一 定 要 買 到 醉 ， 你 告 訴 我 ， 你 不 醉 無 歸 ， 我 的 回 答 總 是 輕 快 的 笑 聲 。
我 的 笑 聲 有 多 輕 巧 ， 我 的 心 就 有 多 沉 重 ！
隔 啤 酒 的 泡 沫 ， 我 看 你 ， 我 的 頭 腦 已 經 有 點 麻 痹 的 感 覺 。
三 個 晚 上 ， 我 都 在 酒 精 的 迷 魂 陣 中 漫 遊 ， 從 銅 鑼 灣 一 路 喝 到 中 環 ， 的 士 一 個 轉 彎 ， 反 胃 和 暈 眩 就 如 海 浪 襲 捲 我 的 意 識 。
在 那 上 天 堂 與 下 地 獄 之 間 的 一 刻 ， 我 總 會 想 到 你 ， 想 到 你 ， 卻 又 不 單 純 是 想 到 你 。
在 你 的 身 上 ， 我 看 到 一 些 過 去 的 影 子 ， 你 一 定 是 個 仿 古 專 家 ， 那 些 過 去 的 戀 人 的 表 情 和 動 靜 怎 麼 都 在 你 身 上 一 一 印 證 。
某 人 的 表 情 在 你 臉 上 活 靈 活 現 ， 你 偶 爾 的 甜 言 蜜 語 也 是 似 曾 相 識 ， 是 不 是 和 我 在 一 起 的 男 人 都 會 有 胃 痛 和 揀 飲 擇 食 的 毛 病 ？ 愈 是 覺 得 你 熟 悉 ， 我 愈 是 不 確 定 我 到 底 是 喜 歡 你 還 是 回 憶 。
不 是 戀 人
「 我 知 道 你 並 不 喜 歡 我 ， 你 只 是 這 麼 覺 得 而 已 。 」 你 曾 經 這 樣 對 我 說 。
「 那 是 因 為 你 不 喜 歡 我 而 已 ！ 」 我 逃 避 正 面 迎 接 你 的 問 題 。
在 輪 流 指 摘 對 方 不 喜 歡 的 過 程 中 ， 我 們 始 終 沒 有 走 到 戀 人 這 一 步 ！ 那 樣 的 倔 強 和 不 肯 讓 步 ， 對 我 來 說 是 新 鮮 的 ， 或 者 是 因 為 這 樣 ， 才 讓 這 段 關 係 變 得 有 趣 一 些 ！ 而 我 的 醉 態 已 經 不 受 控 制 地 讓 我 東 倒 西 歪 ， 我 沒 有 倒 在 你 的 懷 中 ， 反 而 不 小 心 讓 你 的 某 個 朋 友 握 住 我 的 手 。
這 真 的 是 不 小 心 還 是 故 意 ？ 我 是 不 是 很 想 告 訴 你 ， 我 可 以 征 服 的 比 你 想 像 中 的 多 ？
我 能 掠 下 的 城 池 不 比 你 少 ？ 但 當 他 想 擁 抱 我 時 ， 再 昏 鈍 的 腦 筋 也 可 以 急 轉 彎 ， 我 微 笑 地 推 開 他 ， 躲 進 女 廁 ， 在 鏡 子 前 ， 我 看 不 清 自 己 的 模 樣 ， 當 我 洗 過 臉 重 新 走 出 來 時 ， 你 在 門 口 等 我 ， 表 情 是 少 有 的 嚴 肅 。
「 我 想 先 走 了 ， 你 的 朋 友 這 樣 ， 我 會 怕 。 」 我 帶 笑 地 告 訴 你 ， 因 為 我 知 道 我 不 笑 的 臉 總 讓 你 覺 得 我 有 心 事 。
「 我 比 較 怕 你 。 」 你 對 我 說 。
我 抬 頭 看 你 ， 然 後 或 者 太 輕 佻 地 笑 了 。
酒 散 了 一 些 ， 我 覺 得 熱 ， 卻 不 願 把 外 套 脫 下 ， 流 一 點 汗 可 以 讓 酒 精 揮 發 得 更 快 一 點 。
心 底 說 話
我 堅 持 離 開 ， 在 你 送 我 回 家 的 路 上 ， 我 以 醉 為 名 ， 沒 有 說 些 甚 麼 話 。 我 驚 覺 自 己 的 轉 變 ， 當 我 剛 認 識 你 的 時 候 ， 我 還 是 一 個 一 心 想 戀 愛 的 人 。
現 在 的 我 ， 卻 好 像 已 經 對 戀 愛 免 疫 ， 我 不 想 談 戀 愛 ， 或 是 ， 我 不 想 和 你 談 戀 愛 。 這 兩 者 有 意 義 上 的 不 同 ， 卻 都 有 同 一 個 結 果 ， 我 和 你 ， 始 終 不 會 開 始 。
的 士 在 我 家 門 口 停 下 來 ， 我 想 我 的 頭 髮 一 定 散 亂 ， 臉 色 一 定 蒼 白 ， 所 以 ， 我 只 含 糊 地 對 你 揮 揮 手 道 別 。 這 樣 就 好 ， 我 們 就 到 此 為 止 。
在 這 一 處 停 下 來 ， 你 會 記 得 我 曾 經 在 你 今 年 的 生 日 到 賀 。 在 這 一 處 停 下 來 ， 我 們 都 不 會 覺 得 難 過 。
你 沒 有 對 我 說 甚 麼 ， 我 知 道 你 也 是 醉 得 難 受 ！
大 量 的 啤 酒 和 十 幾 分 鐘 的 車 程 ， 相 信 也 會 讓 你 覺 得 辛 苦 。 我 目 送 的 士 在 我 面 前 離 開 ， 我 在 心 中 對 你 說 再 見 。
再 見 的 時 候 ， 我 們 不 會 再 這 樣 曖 昧 。 再 見 的 時 候 ， 已 經 是 暑 假 的 尾 聲 ， 這 一 個 假 期 應 該 就 此 打 住 。
我 的 氣 力 已 不 如 往 昔 ， 要 讓 你 這 樣 的 人 留 在 身 邊 ， 不 但 要 有 勇 氣 ， 還 要 有 運 氣 ， 而 這 兩 者 我 都 所 剩 無 幾 。
酒 精 是 很 神 奇 的 東 西 ， 它 讓 安 靜 的 人 說 一 些 本 來 不 想 說 的 話 ； 也 會 讓 熱 情 的 人 出 奇 地 沉 默 下 來 。 在 你 面 前 ， 從 不 詞 窮 的 我 終 於 守 沉 默 是 金 的 道 理 ， 我 把 想 說 的 話 都 封 在 心 中 ， 等 來 年 釀 成 一 壺 可 以 灌 醉 你 的 酒 時 才 開 封 。
而 現 在 ， 我 只 能 無 聲 地 對 你 說 一 聲 ， 我 最 討 厭 說 ： 「 再 見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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