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阿天的互動該算是場『孽緣』吧!是不喜歡卻怎樣也無法擺脫的那種,和牽牽掛掛的感情一點也沾不上邊!
每次他出現的時候我就開始全身不自在,深怕他又為了『笑果』而開始對我捉弄,把我的自尊傷的千瘡百孔,我卻仍得耍酷佯強。
那種感覺真是超級不好受!如果可以,我倒希望可以好好大哭一場、而且重重的在他頭上敲出幾個大包包來發洩一下,而不是配合他的『笑果』把自己扮成小丑。
每次笑笑鬧鬧完回家,我都覺得自己快要虛脫。難過自己的放不開,埋在棉被裡的我非常討厭這樣的自己。
我思考,現在的我不就是以前的我一直想改變的模樣嗎?期望自己會被人損,會去
反擊,不再是一個人格格不入的孤單……,大家可以笑著唇槍互戰,有著很緊密的好情誼……,可是為什麼一但成了我理想中的樣子時,這樣的我卻快樂不起來?
是不是因為勉強自己扮演著不熟悉的角色,結果太牽強了呢!
這樣不愉快卻無能為力的情緒就一直持續到我們期中考周後。
考完那天下午有個聚會,要和壢家和萬能的夥伴討論去華光聯合訪視的事。
(華光是智能發展中心,收容很多智能障礙的孩子,位在關西,是我們的定點活動探視區。)
學姊約了幾個男生騎機車在校門口等我們,要載我們一起到討論地點。
那些人裡面我只認得小馬和阿天。
「誰要給我載?我騎車技術很好哦!」我和偑君、素慧一到校前廣場,傅天志就喊,眼神把我們一個一個看過。「小君,要不要我載啊!」
其實我一直提不起勁來,只是他這一喊卻讓我汗毛豎立,整個背脊僵挺起來。因為突然感受到從前後左右射來的,足以殺死人的嫉妒眼神。
我知道傅天志很帥,能歌擅舞的又會帶活動,社裡一直有不少他的迷,連學姊裡也有幾個。就連我第一眼見到他時都曾被他的外表所吸引,只是後來讓我發現他的真面目,我開始對他反感。
反感他老是損我,傷我自尊不說,還每次都拿我點名,讓一些女生看我的眼神革外……可怕!雖然他都是開我玩笑居多,但有些女生心裡就是很不是滋味,我看的出來。
「我可不想拿生命開玩笑!」我對他說,不是對他的技術起疑,只是想讓我順順利利的在社團裡呆下,直到畢業。
「算了,素慧我載妳吧!載美女我比較有面子。」傅天志轉頭對素慧說。
哈!又來了,又讓我重傷了一次!我知道自己不是美女,別一直提醒我!
連瞪他也懶了,我低頭不理,沒像平常一樣反擊。
「哈哈,厚,阿天你講話很沒禮貌吶!」素慧被阿天的話捧的很高興,不過還記得
為我撐腰,總算不是見色忘友的損友。
「小馬,我坐你的車!」我問這個除了阿天外唯一認識的人。坐熟人的車比較不尷尬。
「ㄟ,可是我載佩君了吶。」
「哦!」那沒辦法了,誰叫佩加君也和我一樣只和他們兩個熟?我只好開始找其他空車,望了一圈卻發現每台車上都坐了人了。『雅惠學姊!沒有車了啦!』我喊。
「咦!是嗎?」學姊點了車數轉頭問阿天。『阿天,我不是叫你來八台嗎?怎麼少一台呀?』
「啊,小鐘的車半路熄火了啦,推去車行修,應該等下會來!」小馬說。
「那要不要等他咧?還是我們三貼?」傅天志皺著眉問雅惠學姊。
「三貼免了,我不敢!你們先去好了。我等小鐘,別讓其他早到的夥伴等太久。」那個年代還沒有騎車要載安全帽的硬規,騎車三貼也常見,我試過一次,很不舒服,所以敬謝不敏。
「好了好了,那我們先走吧!」
「小君,那妳去警衛室那裡等,才不會熱死。」傅天志對我說。
呵!果然有學長樣!我當然知道,當我白痴不成?!
目送一群人呼嘯而去,落單的我只好留下來等。
二十分鐘過去,還沒見小鐘的影子。在大太陽下等人真是一項酷刑!
四月天,竟然熱成這樣。我搧著風躲在校警室的屋簷下,避暑。
從學校到市區的聚會地點只要二十五分左右,看看時間,大家該都到了吧!怎麼小鐘還不來?
看著進學校唯一的巷子等著,我在心裡盤算,如果等到兩點還不見人影就回家,省得浪費時間!
最近對於社團活動真是有點意興闌珊,今天如果不是素慧和佩君強迫,我還真不想來!
等人的空檔,我開始無聊的發呆。校外流浪名犬-小黃晃到我腳邊,我摸著牠的頭,還是發呆。
突然機車的引擎聲在我耳朵旁轟隆作響。我抬頭,看是傅天志,有些驚訝。
「咧!怎麼是你?小鐘呢?」
「修車不知道修到那一國去了啦?想說過來看看,怕妳等不到人。」
「上車吧!」
「這死小鐘不知道跑到哪裏去了?也不說一聲……」
「不知道是車爛掉還是迷路去了……」
「還好我來了,不然妳要等到幾點?」
從我上車,傅天志就一直念一直念,念到不想講話的我也開始煩了起來。
「你嘴巴停一停好不好,吵死了!」上車後我終於第一次開口。
「喂,我是擔心小鐘、擔心妳沒人載也,好心沒好報哦!應該感謝我吧!我不來妳要等到天黑哦?!」傅天志的聲音和風比大的竄進我耳裡。
「你當我白痴哦!大太陽下扣扣等,我打算兩點等不到人就要落跑了啦!」
他伸手看了一下手錶。「哇!一點五十五分!還好還好,這一趟差點白跑!」
不想無意義的說話,也懶的想話回,看著從風裡倒退的景物,我再次發呆。
「喂,妳最近心情不好厚?話變少了。」
「有嗎?」老實說,我想否認,所以口氣不太好。
「有有有,就像這樣,話又少又衝的。啊妳是怎樣啊?告訴學長來幫妳開導一下。」
我看見他從鏡子裡反射過來的眼神,好像還真的有些關心。
「沒有,你想太多。」
「不可能,我這人感覺很敏銳,我知道妳在不高興。」
「你少自以為是了。」我還是否認。我不喜歡向人訴苦,心事我自己可以解決,也只想自己解決。更何況,我不想讓這個引起事端的人知道我的想法。
「ㄟ,把心事悶在心裡會生病的也,妳這樣我會擔心。」
突然覺得重心不穩,我晃了一下。
「哇,是怎樣,妳打瞌睡哦!」傅天志感受到了我的震動,馬上抓穩了機車的平衡。
我清了清喉嚨坐穩。「嗯,喂!你別動不動的擔心、關心的……,我受不起,而且這樣的話被你那些fans聽見我會活不下去。」
如果記的不錯,聽說他現在還和社長學姊私下『有染』。
「擔心就擔心啊,妳管別人怎麼想幹嘛?認真對待自己的情緒不好嗎?」他說話的語氣突然少了平常那種刻意的搞笑的音調,是不是有些話中有話啊?我不確定,只覺得聽在耳裡有些陌生,也有些不知所措。
「你這句話有其他含意嗎?!」因為不懂,所以我很小心的問。
傅天志如果隨便說些什麼,多少還可以消消我心裡的不安,糟糕的是他什麼也沒回答,把自己陷入沉默,從鏡子看到他突然嚴肅起來的臉,騎車的他不同於以往的安靜叫我害怕,害我也跟著尷尬,安靜的胡思亂想起來。
一路安安靜靜的,直到了目的地我才在傅天志的提醒下慌忙的跳下機車。
阿天望了我兩秒,突然打了我的頭,送了我兩個字。「傻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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