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篇所述,純屬唬爛,如有雷同,根本就是唬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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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來沒有人…可以像我一樣…這麼愛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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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就下了。
每天這個時候,劉子葳常會在專任教師辦公室前的長廊上徘徊,對著玻璃窗景凝望。
對著那扇窗,可以一直望見籃球場,望見蔣公銅像,望見校門,望見攜來攘往的來時路。
滂沱的雨聲或許令人暈眩,如果得以允許,她真希望能夠毒啞一旁叨叨不停的舒伯特。
癡愛暗隱的舊傷口、對於未知的不安還有大學指考在即的壓力,不斷地疲癆轟炸已經讓她頭痛欲裂。劉子葳不明白為什麼伯特總是喜歡在自己想獨自靜靜的片刻,拿自己和她做比較,比較誰過的日子才是最慘的糟遇,然後又叨絮不休地壓榨她快溢血爆破的腦神經。
舒伯特也是有心病的。想到這裡,同理心做祟,她高舉起準備打死這隻蒼蠅的右手,卻遲遲不忍揮下。
舊的時空 舊的文稿 舊的承諾 舊的癡 舊的愛 舊的恐懼 舊的你 舊的自己,一切舊事舊物是無情的風沙往心裡一層層堆疊,日積月累已成一座埋葬愛情的荒塚,沒姓,沒名,沒墓碑。
「你說。我說。我們都說,學習如何真正去愛人。卻不知道,其實自己是最不懂得愛的那個人,我們很相愛,卻是各自用愛自己的方式。就像生存在兔毛底層的微生物,自以為可以和蜜蜂一樣嗡嗡地飛翔,有時會發了瘋地想發出能量,帶著一堆矯情的理論,以及虛假的掩飾。…」她說。
你她原是緊密地兩位一體,只是獨缺見證。
究竟愛情荒塚裡葬的是誰的屍首,還重要嗎?不了。
『…我要妳像個蕩婦,妳就得像個蕩婦!』她必須反覆回想你那天厲聲辱罵她,才能勉強將你暫時忘記。﹝那麼,你呢?你又是必須想我什麼好,才能將我憶起?﹞劉子葳心想。
兩個各自落戶的生命。她不知道你這隻淵淺魚樂不樂,但自己已是淵深魚乃斃。
原來愛,是溫柔殘酷的風霜,是欲求不得裡蒼老,是無盡等待中愁蹙,終將化為單數,一個人上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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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勢終於緩了些。昏茫天幕飄著細細的絲。
陸陸續續有同學牽著機車從警衛室旁的側門進入校園。
球場上到處積滿大大小小的水窪,只有三兩同學在場上揮汗。
『!~~~~~!!』
突然一陣猛烈的巨大撞擊聲自窗外傳來爆裂,將劉子葳剛才游離發愣的魂鎮了下來。
只見十字路口中央橫著一輛水泥車,不遠處還有一台被撞得扭曲、車燈碎散的機車倒在一旁。機車騎士倒在地上的身體則是被圍牆邊的大榕樹遮住視線。
車禍發生的巨大聲響引來了許多圍觀的路人,才傾刻之間,騎樓下就聚滿了事不關已的閒雜人等。
﹝深藍色的機車!?﹞
劉子葳心頭一懍。不祥的預感直逼上下意識的直覺,扔下傻在一旁的熙妤,頭也不回便往校門口的方向奔去。她用力地跑,慣了六年的回廊,竟也顯得漫長,通往焦慮恐懼之途。
警方和救護車扺達之前,幾位教官圈圍現場,環繞在覆著白幔的機車騎士周圍。
馬路上,你身旁,她走近的腳步巔跛。
你‧死‧了
表面縠紋是平,肉裡驚淘駭浪。
佇立在旁的劉子葳目光呆滯,雖然面無表情但也不難感覺到臉皮下的緊繃,幾乎扭曲。
她明白是你。當她看見隨之倒地的那只黃色背包,一切便明白了。
你往往會在背包裡帶上顆籃球;她也往往會匿身玻璃窗後,面對著球場癡望,在你的視線之外,癡望最熟悉的陌生人;你笑,你叫,你的每一個舉手投足,都是她的聖經,珍惜的背誦。
或許是因為太過震驚,以至於悲傷移轉了哭泣的能力,所以只能沉默的面對這一切,感覺被震憾麻木,所以整個人便像行屍走肉。
少年有一雙細長上揚的鳳眼,書生白面,除了簡單的球裝、白色球鞋之外,還披了件米色的制服上衣。忘不了的是胸口繡上的姓名。
身首離異,血跡斑駁滿路,白色布幔已然宣佈了靜止的永恆。
對她而言,覆蓋在白幔之下的不只是一位車禍喪命的輕狂少年,更是她深愛的男人 ─ 崁在心上,哽在喉頭,說不出口的至愛。
分分秒秒都停了。
剎那間突如其來的勇氣撕裂了震驚的沉寂,悲傷頓時爆破。
劉子葳猛然箭步向前,推開教官擋起的人牆,俯身抱起你因車禍斷去的頭顱及小指,迅捷地跳離了數公尺。
「不要過來!否則我就把他的斷指吞下去!!」劉子葳拿著你血淋淋的手指,回頭對著欲撲向前制止的教官還有師長大喊,作勢要往嘴裡吞。然後頭也不回地奔離現場。
緊追在身後的眾人,以及所有的聲音都在她停格的思緒裡停格。
悲傷動地驚天,連根拔起,就連呼吸也失去生命。直到劉子葳記起意識時,才發覺自己早已經佇立在建鎬樓樓頂多時。巍巍的樓層之上。
腳下是不慎失足將會碎身於之的柏油路。
「你不甘寂寞,於是寂寞贏了很多寂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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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很深,滿天星星卻不肯眠,遠方霓虹燈閃爍與她的呼吸相輝映,瑰麗而寧靜。
劉子葳佇立在大廈的天台,若有所思地俯視她所依存的痛愛交疊的這城市,
放肆記憶從烏龍的一百二十元素食店開始牽手步行,經過夜裡漆黑的公園,走到書店繼續耍憨,翻過球場的牆,在涼涼的雨季裡第一次擁吻,直到過去與現在式交替之間,啞然失笑打翻在芒果冰的味道………
七彩斑斕的光影之中,彷彿也正閃過和君曾有的一景一幕。
她沒有掉下一滴淚,只是憐惜地把他斷去的手指放進校裙口袋,
「君…,你寂不寂寞…,」深深吸了一口氣,然後微笑對著他已渙散的眼神說「…沒有人,可以像我一樣…這麼愛你。」
轉過身,劉子葳閉上那雙冰涼像海洋的眼睛,緊緊懷抱著君的頭顱,從建鎬樓樓頂縱身越下,
失速的風呼嘯過耳邊,揚起她長長的髮。
在落地的前刻,她彷彿看見了那個柔麗溫馨的盛夏,君騎機車載著她,
風也是這樣刷過她的長髮,輕輕地,閃爍在陽光下。
那個夏天,曾經有一個男人…,
……讓她飛翔。
(((((((從來沒有人…可以像我一樣…這麼愛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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