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侁扶著走路歪歪斜斜的恩倬慢慢走回去。
他低頭看著恩倬,表情略有所思。
這時恩倬突然甩開金侁的手。
"欸~大叔,不用扶我啦,我可以自己用走的。"
"妳確定妳可以?"
恩倬轉頭對他自信的笑了一下,並指手畫腳的說:"我很清醒,我沒有醉,等等我走直線給你看。"
恩倬抬起頭挺起胸,手臂往前方伸直比了一個直線的方向,開始往前走。
金侁則好整以暇地站在後頭看著她走。
果然不出所料。
才一開始就嚴重的一直往左邊偏斜。
走了一小段後,恩倬像個小女孩一樣蹦蹦跳跳轉過身,驕傲的對著金侁說:"你看!很直吧!"
金侁無奈地笑了出來。
"就跟你說我沒喝醉!"恩倬越講越大聲。
金侁看了看四周,比了個噓的手勢,叫恩倬講話小聲點。
恩倬整個人越走就越癱軟,金侁不得不又扶起她的手臂不讓她滑落。
金侁從剛剛到現在就一直很想問這件事:"池恩倬。"
"嗯?"恩倬迷迷濛濛的回應。
"為什麼在手機裡面寫我是"缺新娘的鬼怪大叔"?"
喔~這個問題啊~
恩倬癱軟的身體又直立了起來,她轉過身和金侁面對面,表情似乎有點生氣的樣子。
"那寫很久了,還不都是因為你!"
"我?"
恩倬點了點頭。
"而且你後來還對著我說,我不是鬼怪新娘。 明明之前就承認過,最後竟然又否認。"
金侁無言,當時情況所逼,他不得不對她說謊。
"你不是對我說過:我是你第一任新娘,也是最後一任新娘嗎!"恩倬大聲的說出這句話。
嗯。
嗯?什...麼?
"你身上的劍不是也都拔掉了嗎!為什麼還要躲避我?"恩倬不滿的用手指戳著金侁的胸膛抱怨。
劍...
她知道劍的事了?
"妳都記起起來了?"金侁抓起她的雙臂問。
原本低頭搖晃的恩倬突然抬起頭看著金侁。
"嗯,我都想起來了。嘻嘻...而且還是一次性喔!"說完,她給金侁一個燦爛的笑容。
金侁瞪大了眼睛。
接著恩倬癱倒在他身上不省人事。
嗯...
我的頭好痛...
隔天恩倬在床上清醒時,一邊摸著頭一邊回想自己昨天到底是怎麼回到家的。
想不起來... …
最後的記憶仍然停留在烤肉店跟泰成歐巴的時候。
我到底怎麼爬回家的...還是摸不著頭緒。
恩倬聞了聞身上的味道。
厄...都是酒味,好想吐。
趁大叔還沒發現之前趕快去洗澡好了。
當恩倬洗好澡走出來去廚房倒水喝的時候,一個轉身就看見金侁在她旁邊喝咖啡。
"嚇死我了。"恩倬嚇到跳了一下。
金侁好整以暇地站在那裡看著她,一派輕鬆的說:"早啊。"
"早..早啊。"恩倬心虛地看著他。
"怎麼早上在洗澡?"金侁明知故問。
恩倬尷尬地笑了一下,"想要...洗個澡清醒一下。"
"昨天的事情還記得嗎?"金侁試探性的問。
恩倬歪了一下頭,"你...是說把你丟在電視台的事嗎?"
"嗯。"金侁喝了一口咖啡。
"對不起啦,我只是想要一點個人時間可以跟朋友去聚餐..."恩倬覺得有些抱歉。
"所以太高興了就喝個爛醉回家嗎?"金侁緩緩地說出這句。
該死...
還是被抓包。
恩倬更心虛了。
"不是故意的...對不起。"她越講越小聲。
金侁嘆了一口氣。
"去準備一下,待會要出去。"
"啊?去哪裡?"
金侁沒有理會,直接走回房間。
怎麼辦?他好像很生氣的感覺...
恩倬擔心的想,"趁他還沒發作的時候我還是手腳俐落點好了。"
一路上,金侁都沒說什麼話。
坐在一旁的恩倬不時的瞟向他,一直找機會要開口。
"妳...以後要喝酒的話,只能有我在的時候才能喝。"金侁知道恩倬一直在看他。
"嗯嗯。"恩倬趕緊點點頭表示同意。
"還有...如果以後有男生要找妳出來吃飯,最好不要一個人去。"金侁又補了這一句。
"嗯嗯...嗯?"
這時剛好遇到紅燈。
金侁轉過身來看著恩倬,"如果是要跟那個叫泰成的傢伙出去,最好讓我知道。"
恩倬驚訝的張大嘴巴..."果然還是被他知道了..."
"知道了,不過,泰成歐巴只是我的好朋友,我們真的沒什麼。"恩倬解釋著。
"嗯,我知道。"剛好綠燈,金侁又繼續開著車。
他就是妳小時候住在隔壁的大哥哥嘛...
昨天看到他後,金侁就全都知道了。
雖然恩倬跟他真的只是朋友,但昨天被泰成這樣一挑釁,心裡還是有點不爽。
不知不覺中,踩油門的腳就越來越用力。
"我們現在是要去哪裡?"
有驚無險地到達目的地之後,恩倬好奇的問。
"吃飯,喝妳的醒酒湯。"
醒酒湯?喔...
恩倬默默地跟在金侁後面走進了一間店。
他們選了一個角落坐下,並點好餐點。
這時店家的電視正播放著晨間劇。
服務生迅速的將他們的餐點端了上來。
這時電視裡的劇情正演著女演員被男演員質問著為什麼要對他撒謊。
恩倬正喝著她的醒酒湯。
"這間店之前德華帶我來喝過醒酒湯,沒想到不知不覺也成為了老店了呢。"金侁不著痕跡地說。
"是喔...德華歐巴呀...哇~那真的是很久了耶。"恩倬下意識的接話。
上鉤了...這丫頭。
金侁決定不要戳破。
"妳為什麼要騙我!難道...妳不相信我嗎?"電視裡的男演員難過地對著女演員大吼著。
"我... ...我不是故意要騙你的!"
"看來我妹現在在電視圈也混得蠻不錯的嘛。"金侁看著電視繼續說著。
恩倬好奇的轉過頭來,看了一下電視劇情,發現那個女演員竟然是善姬。
"真的耶...你知道嗎?她已經結婚了,而且過得很幸福喔,聽說還生了一個小孩。"恩倬不疑有他。
"看來她應該是遇到王黎了吧。"金侁順水推舟。
"有可能喔...老闆跟使者叔叔這一世也可以幸福了呢..."恩倬很快地把湯給喝完。
她抬起頭看了一下金侁,發現他正雙手抱胸的看著她。
"怎麼了?"恩倬不解。
"妳都想起來了吧?"
啊...死定了,這該死的嘴。
"你在說什麼我怎麼聽不懂。"恩倬想先蒙混過去。
"妳真的不記得昨天怎麼回到家的嗎?我可是記得一清二楚。"金侁又問。
"昨天...?"恩倬開始努力回想昨天的事。
過了沒多久...昨晚發生的片段一一的跳進了恩倬的腦海中。
她張著嘴,往金侁的方向看了一下,覺得事態有些不妙。
金侁看著她表情的變化,知道她大概想起一部分。
"所以妳是在醫院的時候想起來的?"他直接開門見山。
恩倬搖了搖頭,小小聲地回說:"不是... ..."
不是?!
金侁忍著即將爆發的怒氣,又接著繼續問:"所以是更早之前?"
恩倬又點了點頭。
"什麼時候?"
"在...你離開這裡之後。"恩倬講完後根本不敢看著金侁。
竟然過了這麼多年後才讓他知道她恢復記憶。
沉默了一陣,金侁才又繼續問。
"為什麼那時候不說?"
"我... ..."恩倬腦中一片混亂,不知該從何說起。
可是金侁心中不滿的怒氣已經無法控制。
"就算那時候我已經離開了,妳還是可以透過劉會長跟我聯絡,但妳卻沒有... ..."
"當時我想起來的時候有立刻去你家找你,我以為你只是故意避開我,沒有想到你是真的離開韓國。"
"這麼多年,一個字都沒有提起,就連你母親過世這麼重要的事你都沒有跟我說。妳真的那麼想要跟我劃清界線嗎?" 這是金侁最在意的一點。
"你知道了?"恩倬很驚訝他會知道這件事。
金侁難過到不知道該如何說,這麼多年過去他一直被蒙在鼓裡,連最重要的事情恩倬都不想讓他知道,他不知道他到底在恩倬的心裡到底算什麼?
他閉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氣。
"好吧,從現在開始,妳可以做妳想做的事情,我不會再干涉。"
說完金侁起身說:"回家吧。"他走去結帳。
恩倬睜大了眼睛,她不能理解金侁為什麼突然丟出這句話。
結完帳後金侁走在前面頭也不回,恩倬趕緊追趕了上去。
她拉住金侁的手不讓他繼續走,"大叔,你是不是誤會什麼了?"
金侁不語。
"我之所以沒有請劉會長跟你說是因為...那時候你一聲不響不告而別,我猜應該是有什麼我不知道的原因才讓你決定這麼做,所以在還沒有搞清楚狀況之前,才決定不要跟你說。"
"而且...你也說過希望我先完成學業,不是嗎?!"恩倬著急地把原委說出來。
金侁轉過來看著恩倬,依然沉默沒說一句話。
"何況...我還有我媽媽,當時我必須先暫時照顧她,沒有及時告訴你我恢復記憶,真的很抱歉,並不是要跟你劃清界線的。"
"也不該等這時候才說出來,在妳心裡我到底算什麼?就連妳母親過世也不願意跟我說,難道我就這麼不值得妳信任和依靠嗎?!"金侁痛苦地說出這句話。
恩倬愣住。
她沒想到金侁是這麼想。
她鬆開了手,眼眶開始濕潤,回想起當時的情景。
她搖了搖頭,否認他的說法。
"你知道嗎?我花了多大的力氣才忍住...忍住不要召喚你來。"難過的情緒瞬間溢了出來。
"前幾年我媽因病過世,你也知道我們根本沒有什麼親戚,就只剩我一個人... ...天曉得我多希望你可以在我身邊陪我,可是...我想到,萬一貿然叫你過來,是不是又會發生什麼事呢?"
"還好這次有劉會長他們陪我...還有那些朋友們,我想,能有這麼多人可以陪著我,也算幸福了。"恩倬聲音沙啞著解釋著,而眼淚也一直撲簌簌地流下。
"我並不是要跟你劃清界線...而是不想要你擔心我。因為我知道劉會長都會定期跟你說我的狀況,我只希望你可以知道我過得很好。"
"你也是沒有跟我說你為什麼離開的原因啊!"恩倬最後不滿的大吼。
"因為只要你跟我在一起,就有可能會遇到危險的事,甚至會威脅到妳的生命。"金侁說出他長久以來所擔心的事。
"什麼?" 又是這種理由...恩倬覺得很厭煩。"這不是跟之前一樣嗎?我以為我們早就已經有共識了!"
"那時候妳根本沒有前世的記憶啊!"
"所以呢?所以就狠下心拋下我,然後走得遠遠的?"
"沒有拋下妳! 我...我只是不想要再像上一世一樣,看著妳出意外就這樣離開,自己卻無能為力...。"
上一世... …
恩倬再次抓住金侁的手,安撫他說:"上一世很抱歉這麼突然的拋下你,這次我會小心注意不讓意外發生在我身上好嗎?"
金侁抽出恩倬握住的手:"我沒辦法... ...我受不了妳再次提早離開,就連這次在醫院也是..."
"我..." 恩倬說不出話來。
"他說的沒錯,我一樣無法預測我到底會做到什麼程度。意外總是來得措手不及,我根本無法拋下在我面前有危險的人。"
恩倬氣餒地想著。
"大叔...我只是個平凡人,總要面對生老病死,就是因為生命有限,所以我們才要更加珍惜彼此,把握在這世上的每一分鐘。"
"過了一百多年,這依然是我過不去的結。我知道妳說的,但我就是沒辦法。"
"所以,你現在又決定要遠離我嗎?"
"我不知道。"
換恩倬無言,她不知道該怎麼繼續說服金侁。
上一世的生命太突然的結束,帶給他的傷害實在太深了,又加上這一世對上一世的事遺忘,她也不敢保證之後不會發生這些事。
"我不想說了。"說完金侁頭也不回的走回停車的地方。
"大叔!大叔!!... ....金侁!"不管恩倬在後面如何叫他,這對談就在沒有兩人沒有共識下暫時畫下休止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