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侁坐在房間裡一直看著手機裡恩倬在遊樂園拍的照片,他們兩個人在旋轉木馬上開心的笑著,仿佛剛剛的事情都沒發生過的樣子。
他想起一個月前的事。
"柳先生,我是恩倬的媽媽,請問你今天有空嗎?"蓮熙出院後沒幾天,她打了通電話約金侁出來見面。
金侁一開始看見手機出現沒看過到號碼,剛開始覺得奇怪,沒想到接起來竟然是恩倬的媽媽打來的,雖然有些驚訝,但後來還是答應了邀約。
金侁走進咖啡廳時蓮熙就已經坐在位置上等著他來。
"柳先生,坐吧。"
"您的身體還好嗎?'
"嗯,好多了。謝謝你的關心。"
接著服務生過來招呼,金侁跟著蓮熙一樣點了一杯咖啡。
"你知道我今天找你來是有事情要跟你談吧?"蓮熙直接開門見山地說。
"嗯,我知道。"
"恩倬跟我說,你已經幫我付清所有的醫療和住院費用。"
"是。"
"這筆費用,會由我這邊還給你的,另外請你以後不要再跟我們家恩倬見面。"
才喝了一口咖啡,金侁抬頭看著蓮熙。
"為什麼?"
"柳先生,我想知道你是不是對我們家恩倬有目的?"蓮熙想直接講明。
金侁沒想到恩倬的媽媽竟然毫不拐彎抹角的問他,想必是有備而來。
"為什麼這麼說?"
"恩倬是我唯一的女兒,除了她我沒別人了。她是個很單純的孩子,有的時候也很容易相信別人,所以保護她不要受到陌生人的傷害,也是我這個做媽媽的職責之一。"
"我從沒想過要傷害她。"金侁老實說。
"那麼...你能告訴我,你到底是誰?"蓮熙說出她的疑惑。
"我..."金侁一時語塞,不知道該從何解釋。
"我看過你...不同於常人的樣子。"蓮熙喝了口咖啡,緩緩地說出。
"那天出院時,我在醫院大門口前,看到你救了一個穿越馬路的小女孩。"
金侁無語。
那天的確是有個小女孩掙脫了父母的手,正跑著要穿越馬路時,剛好來了一輛疾駛而來的汽車。那時金侁也正要過馬路去找恩倬她們,恰巧看到了這一幕。
當下他沒多做思考,直接暫停了時間,抱著差點被車撞到的小女孩走到了對街。
正當所有人驚呼的當下,時間開始轉動,這時大家只看見金侁抱著小女孩站在對街,等著他驚慌的父母跑過來。
"我知道是你救了她,可是,一般人怎麼可能在那一瞬間就做完這整件事呢?"
金侁無法解釋給蓮熙,他只能選擇沉默以對。
蓮熙看金侁沉默不語的樣子,大概猜到他是個有秘密在身的人,她也不想勉強他說。
"看你不說話的樣子,也許你的身分是個祕密吧。"
"我只想要恩倬平凡的長大。她因為我和我先生吃了太多苦,我不想讓她又捲入什麼奇怪的事件裡。"蓮熙平靜地說出自己的期盼。
"所以你希望我怎麼做?"
"離開她吧,這是一個做母親衷心的請求。"
金侁握緊了拳頭,此刻的他最不想聽到的就是這句話。
"我知道你人還不錯,而我們也欠了你不少人情。但為了恩倬,我會努力把那些錢還清給你的。"
金侁靜靜地聽著蓮熙說著,臉色也越來越凝重。
"你知道... ...恩倬跟我說過,她最在意的不是家裡窮沒有錢,而是對她最重要的家人。"
蓮熙知道,但身在這個現實的社會裡,她一個人又能做什麼呢?又能擁有什麼呢?
她唯一能做的就是保護好自己的女兒而已,剩下的就只能聽天由命。
金侁嘆了一口氣。
"要我離開她可以,不過有條件。"
"什麼條件?"
"那些醫藥費你們不用還了,就當作是我好心。先說清楚,這是為了恩倬,因為她是最不希望看見你倒下的人。"金侁不想蓮熙為了還這些錢,又跑去兼差,然後病倒,一直惡性循環下去。
"嗯。我同意。"蓮熙也不再堅持。
"還有,恩倬跟我說過她暫時不想上大學,想先就業。"
"什麼?這孩子..."
"我會幫她出大學四年的學費,請妳轉告她,叫她要好好把書讀完。"
"這...”
“你沒有權利拒絕,她會這麼想也是想要減輕家裡的負擔。不過,她的生活費你們得自己想辦法。"
“這個沒問題。”
"還有,我會另外介紹工作給你,到時候妳直接去就可以了。那裡的薪水還可以支撐你們家的所有開銷。"
蓮熙本來還想說什麼,但看金侁堅持的樣子,也就不再推辭。
"如果妳都同意,到時候我自然會離開恩倬。"
"不是現在嗎?"
"我想等她確定考上大學的時候再跟她說。"
"好吧,也沒剩多少時間。"
兩個人沉默了好一陣子,彼此都不知道該說什麼。
"你之前說過,你認識我先生,這件事是假的吧?"蓮熙先開口發問。
"嗯...也不算是假的,我是真的見過你先生。"
"真的嗎?什麼時候?"
"那天剛好是我心情很差的時候跑去山上散心,在爬山時遇到他,他還在那裡安慰了我。"
"爬山啊... ..."'
"後來想要跟他聯絡的時候,才知道他已經去世了。"
"他其實是個很溫暖的人。"蓮熙回想著。
"是啊... ..."'
接著又是一陣沉默。
"那麼...我等下還有事,就此先告辭了。"蓮熙起身要走。
"嗯。"
"這飲料錢當作是我對你的回禮,所以希望你別推辭。另外還希望柳先生你答應我的事,之後能夠說到做到。"
"我知道。"
在那之後,金侁在那裡坐了好久,直到服務生前來他告知要打烊時才離開。
會讓金侁最後做出那樣的決定,其實還有一件關鍵的事。
就是在他到處都找不到恩倬的時候,他在炸雞店的店長看到了未來發生的事。
在店長未來裡,有恩倬的高中畢業典禮,所有認識恩倬的人都會去學校祝賀她,唯獨金侁不在那裡面。原本他以為他自己看錯了,可能自己是躲在某個人群裡或是剛好不在現場而已。
可是接著下一刻,店長又出現在恩倬的大學畢業典禮上,每個人都開心的拿著花送給恩倬和他的朋友們,而且每個人都開心地在大學的草地上一起輪流合照。但這一次,就連照相也都沒看到金侁的身影。
兩個重要的時刻,金侁都不在恩倬的身邊。
這意味著,或許真的要離開恩倬,才能讓她這一世可以平安的長大,過屬於自己的人生吧。
才恩倬離開沒多久,他已經開始想念她身上的香味。
只是以後只能看著這些照片睹物思人,無法遵守承諾與她再續前緣。
畢竟她也已經不記得前世的事,三神說的沒錯,我這樣子一直把她握在手裡,對她而言或許不是件好事...
"原來我已經做了決定...這就是我和她之間的命運。"金侁閉上眼睛。
也許該跟劉會長談談提前離開這裡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