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舊，實在是莫名其妙都不足以形容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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領教過充分灌注了執念的香菇雞飯之後，深深地覺得如果當初周星馳來台選角──那個充滿爆發力與幹勁的「雞姐」角色一定非老闆娘莫屬。要是她真的去演了星爺的電影，說不定接著還踢了足球，之後就名揚四海，也不會沒事留在店裡跟客人堅持什麼「吃錯、送錯」的問題，那該有多好啊.....。
沒想到，人生這回事哪，只要不小心開了一扇門之後，事情真的會接二連三地來噢.....
下午帶了案子要去跟客戶討論，這是我最開心的一件事了。因為可以有正當理由逃離辦公室，如果早早了事提早結束(通常會故意這麼作)，還可以隨便找個地方逛逛或者窩著。反正對我來說，是非常能自得其樂的一種境界。
帶著興高采烈的心情，才一剛踏出公司大門，卻看到兩個計程車司機聯手痛毆一名年輕機車騎士。原因不明。
雖然我很想了解一下衝突的原由，也希望不要真的鬧出什麼不幸的事才好；不過由於我已經瀕臨遲到邊緣，實在沒時間跳出來來當個和事佬；而且我看那年輕人的鬥志之高昂，說不定等一下一集氣就升級為超級賽亞人...所以我還是一邊在心底祝福他，一邊加緊速度趕往等待著我的會議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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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目的地，一個有著標準三十度上揚制式笑容的小姐迎接我，把我領進經理辦公室。嗯...實在是不怎麼稱頭的一間總經理室。慘澹的日光燈像是擱淺的鯨魚般發出微弱的訊號，其中還壞了幾隻燈管正叭嘰叭嘰地閃著...總之有種類似核爆過後留下的殘破地球、像科幻電影場景的錯覺。中間的大方桌坐著年約五十的禿頭男子正專注地翻閱著手邊資料。房間裡還燃了讓人擔心會不會一不小心就啟動煙霧偵測器的大量檀香...
呃...雖然這麼說不禮貌──但是不得不說實話──實在是非常詭異的一個環境。
打從我坐下來，就覺得這房間的隔音也太差了吧──怎麼一直聽到有人不斷地喃喃說話？接下來越誇張，簡直像是有人在隔壁房間辦法事一樣，叮叮噹噹的樂器聲音由小漸大、不絕於耳....
在面對不明環境時，我通常採取一種「敵不動，我不動」的策略。所以在摸不清楚戰況之前，我會仔細地觀察眼前的局勢。不過顯然對方是比我更經驗老到的武林中人，已經沉著到會讓我開始緊張的境界。而我才終於發現──原來喃喃的朗誦聲、還有法器的旋律原來是音響正在播放不知道是西藏梵音？還是什麼我搞不清楚的宗教音樂。
我終於明白，原來宗教不見得能帶給人心靈的安穩，因為我逐漸變得有點坐立難安了起來...。
然後，他跟我聊起了「人生的課題」。
年輕人，你有去過西藏嗎？沒有啊，有機會一定要去噢。那裡啊，真的很漂亮噢，有很多牛哩！藏人都靠那些牛維生噢，那可是他們的寶貝啊。 你知道就更好啦，有機會一定要去看看，你會體驗到不一樣的人生啊。 對啊，不要只想著去倫敦、西班牙什麼觀光區的啊，肉體是會老的，心靈卻是不會老的呦......
咳咳..中斷一下，到目前為止，我實在是無法體會他想要表達什麼啊！？可是發球權掌握在在他手上，而我正處於一種挨打的狀況...
年輕人，你有沒有吃素呢？為什麼不吃哩？吃素好啊，身體會更清爽噢。 什麼？藏人也吃牛...呃，那情況不一樣啊，那是他們的「財產」噢。總之試著吃素看看，對你有好處的。那有沒有養狗呢？環境不允許啊，我懂我懂。嘿，我有兩隻台灣土黑狗噢，毛短短亮亮的很漂亮噢，不過很兇哩，不認識的人可不會讓你輕易接近哪！ 不不，不會吵啊，我買了一間房子讓它們住啊。 怎麼會誇張呢，是一家人的感覺噢，一家人哪，哈哈。 什麼？怎麼可能吃呢！？我說它們是「家人」，不是「財產」哪！......
或許是受不了耳邊喃喃的宗教音樂催眠，神智開始不清了起來，連說話都變得顛三倒四的。尤其我很受不了煙這種東西，管他是薰香、蚊香、雪茄、香煙、拜拜用的香……甚至是排氣管冒出來的黑煙，只要微量一律讓我不舒服。所以我腦袋已經幾乎呈現一種半空白的階段，胡言亂語而不自覺。
「年輕人不要去九寨溝嫖妓啊！」...
靠...什麼跟什麼啊？不知道怎麼接來的這句話倒是把我瞬間嚇個清醒。而且，究竟這趟心靈的旅行──是怎麼從西藏、黑狗又繞到九寨溝去了呢？修道中人的法力已經凌駕於我想像力可以到達的地方了。
我瞪大了眼睛連忙說道：「什麼？不不..我連跟陌生女孩子聊天都會害羞了，怎麼可能會去嫖妓呢？」...這是實話。
禿頭總經理笑了一下說：「九寨溝是天神掉到地上摔破的鏡子啊！湖光山色美得就像畫一樣噢；年輕人不要只為了嫖妓而去九寨溝，去海南島就行了，那簡直是汙辱了那個聖地啊...」
(=__=|||...我..我，真是服了你啊，大哥。
之後大概還說了什麼秦皇陵、金剛經是臥舖鐵路上最好的消遣、不登長城非好漢、內地千里長征心酸、朱元璋墳墓居然有十二處、哈爾濱的冬天簡直凍死人……我彷彿上了一門大陸尋奇的旅遊心得說明會。然後，我在什麼也搞不清楚的情況下告辭了。
一呼吸到新鮮空氣，頭腦開始恢復正常運轉，我開始想起：我今天究竟是來幹什麼的呢？不重要了，反正上了一堂人生哲學課。但是我不懂，為什麼一個吃素、禮佛讀金剛經、喜愛到大陸旅行、又愛狗成痴不嫖妓的中年男人，要跟我講這麼一些我完全狀況外的東西，這也讓我又不經意地想起過著快轉人生的「雞姐」老闆娘...顯然，我人生的境界達不到他們的要求。
既然出來了，總不能空手而回，然後到星巴克叫了冰卡布坐一下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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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每天一早出門前就吞下一隻蟾蜍，接下來無論發生什麼事都不足以讓你恐懼了。」，如果這句話真的有效的話，為了避免不必要的困擾，倒似乎是個不錯的辦法呦，是吧？不管如何──
總之是莫名其妙都不足以形容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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