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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06-03 00:55:12| 人氣437| 回應0 | 上一篇 | 下一篇

麵線‧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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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覺她削弱的身軀在顫抖,一低頭,嵐正緊緊靠著我啜泣,是一種憐惜,我將她摟得更緊…
『依賴』

開學了,或許才是一個考驗開始…

大包小包回到學校宿舍,東西丟著還沒時間整理,健宏就跑來,似笑非笑的丟一句話給我。

「嵐在樓下等你,叫我來跟你說。你們兩個…不會偷偷來吧!?」

「你在說什麼阿!可能是有什麼事吧,別亂想!」我連忙否認,跟嵐都有不想被窺視的壓力。

「怎麼了?妳找我?」看到在樓下徘徊的嵐。

「就…這學期換了新室友,不太習慣,都是學妹,你跟我去走一走好不好?」能被需要的感覺,似乎甜得讓人不想張口說不。

走在學校旁田梗中,落日餘燼照得她臉紅撲撲的,但眼睛也泛著淚水。

「怎麼啦?心情不好喔?誰欺負妳?我去幫妳報仇!」男生這時候說這些屁話最在行了。

「上學期,我考了第一名,拿了獎狀給我媽看,我媽媽只是淡淡看了一眼,就把它擺在一旁,說這是應該的…快開學了,我問媽媽獎狀在哪?之後要報甄試用,她卻說已經回收了!家裡牆上掛滿了姐姐和弟弟的獎狀…但就跟媽媽心裡一樣,沒有我的位置…」抽抽噎噎地說完這些話,我的心也被擰了幾次,疼了起來,也不禁緊緊握住她手,將我的溫暖傳了過去!

「還有…我覺得我們應該不到一年就會分手吧…」這可有震撼力了!

「怎麼會!我會保護妳一輩子的!」一輩子能有多久?沒時間讓我好好思考。

「因為一年後我們都上大學,各分東西,我也決定要考個離家很遠的學校,遠離家裡,勢必會和你分開,與其沒有結果,那不如現在做好心裡準備。」她眼裡有很深遂的無奈與悲哀。

「雖然我也不確定我們能在一起多久,但我會努力讓我們過好每一天,現在都過不好了,要怎麼想到未來呢?」

「振羽,你就好像侯鳥一樣,而我卻像一片湖沼,總有一天,你會懂的…」

此外,我們也在無意間遇同學,也不得不在他們驚訝目光中曝了光,任憑我怎麼解釋,也洗脫不了那時兩人十指緊扣的尷尬,也刻意不想這麼做…

開學的日子,伴隨入秋涼意而來,後知後覺的禿鷹班導,某天終於按倷不住…

「葉振羽,你是不是跟廖文儀在一起?結果害人家留級?她媽媽都打電話告訴我了!」我該慶幸他的遲鈍,還是擔心我未來的處境?這樣至少目前嵐跟我都沒事。

「沒有阿?哪有就只是好朋友而已,況且現在沒連絡了。」這我可沒說謊!

禿鷹卻好像沒聽到,「我就跟你們說,不要現在談感情,還有你,自己都顧不好了,還想東想西…」

連珠價的砲轟,讓我彷彿聽到了自己理智斷裂的聲音,手裡拿著下節美術課要用的刻刀…

別緊張,這刀是刻在我已經遲交好幾天的作品上,但是越刻越快,配合著禿鷹口沫橫飛的激動模樣,他好像也發現我手中的刻刀,斗然閉上了嘴巴,雖然應該是還有話說,嘴角一直顫抖著。

「其實老師也是為你好,你本性很好,成績也不錯,好好努力會很有成就…」怎麼說話聲有些發抖,語氣也變得和緩,看來刻刀是主要原因;華盛頓不也靠著手中還沒丟掉的斧頭讓他老爸不敢造次。

「那我可以走了嗎?『老師!』」也不等他點頭,就走出了教室。

從此之後,禿鷹大概決定要玩弄我於股掌之間,上課時總有意無意發現到我一些小毛病,這對其他同學倒是好處;小崇坐第一排,上課偷聽職棒廣播,我坐中間都聽得到了,禿鷹卻只發現我作業少寫了一個大題,罰我站了兩節課;逸夫上課在後面玩僑牌,也不知道怎麼玩,竟然跟第一排健宏對角線的玩起來,我想禿鷹是瞎了,不然就是過於愛我,只發現我默默的在寫詩,換來一支小過的詩…

忍辱負重莫過於此,然而毀滅一個人的不是外在折磨,卻是本身不理性之思考。

「嵐最近跟籃球隊的順子走得很近,你知道嗎?」健宏特地跑來跟我說。

「是嗎?沒關係吧,可能只是因為編校刊訪問他吧,嵐有跟我說最近要做一篇籃球社採訪。」

放學後卻不自主走到了籃球場…

發現嵐正被一群籃球社員圍著,笑鬧聲傳了過來…順子還把嵐舉起來讓她灌籃,旁邊的隊友還鼓譟著,一副天崩地裂光景,也不知自己是怎麼走回宿舍…

「振羽,中午我們一起坐車回家吧!然後去台北走一走!」幾天不見,嵐開心的計畫著周末假期。

「我…我有事,我跟罄文他們約好了要打球,妳先回去吧!」其實心裡早已經點頭答應,卻又不服輸的口是心非。

鐘響。

等校車都走了差不多,還刻意發呆了好一陣子,自己才草草收拾,準備去搭公車回家,卻發現嵐獨自在校門口等我…

「沒有你陪我,我忘了怎麼回家了…」一抹淡淡巧笑,又將我推向她身邊,緊緊抱住了她。

**********************************

「振羽,將來上大學我要跟姐姐一樣,交很多男朋友,把男人玩弄於手掌之間…」嵐是想報復嗎?

「那…妳要小心,不要讓自己受傷了…」或許我該生氣的質問她,那我在他心裡算什麼?但是卻沒有,依舊是關心與擔憂,仍然是那一句話盈繞心頭…

「沒有你陪我,我忘了怎麼回家了…」

這次校慶破例提早讓我們回家,家長也都不知道,而我跟嵐,早早就擬定通宵計劃,玩個痛快,深夜,兩人漫步在台北街頭,依舊是熟悉的地方,感覺卻又那麼不同,相處時間一多,總感覺人也慢了下來,不用刻意浪漫,不需特別營造氣氛。

兩人過了午夜,在台北大小街巷中躲著警察,原來那時台北開始實施18歲以下不可任意於午夜遊盪,匆匆進了一家小旅社,也不管自己身上制服與老闆狐疑眼光,拿起房間鑰匙就走…房間,充其量不過是個小小空間吧,擺著陳舊木床,溽濕未乾的被子,牆壁霉斑滿布,廁所燈光還忽明忽暗,也就將就一晚吧,其間老闆還來敲門兩次,大概是怕兩個小情侶,殉情在他賴以為生的小旅社裡吧…

她似乎很著急:「振羽,萬一被我媽知道怎麼辦?」

「那我會親自跟妳媽解釋,要怪都怪我好了!」年少輕狂,天多高?地多厚?管他的!

「如果她真的知道了,我會自殺,離開這世界,或許會免去很多不必要的麻煩…」她悄悄說出口

「我不會讓妳受傷害的!相信我!」

湊身過去吻了渾身發抖的她,從溫熱柔軟的唇,蔓延到臉頰,從耳垂軟語吹氣到頸邊唇語呢喃,兩個年輕軀體緊緊交纏,貪享彼此體溫,混沌中,那已破了一口的禁果滲透出慾念,進入了彼此體內,促使懵懂無知靈魂,合而為一,潮生翻浪、拍岸洶湧,直到體力耗盡,相擁,深深入睡。

隔天,打電話回家,話筒另一邊卻響起老媽急切的聲音…

「振羽阿!你是跑哪去?你同學打來說,你們班有個女同學昨晚沒回家,他爸媽急的到處找,拜託老天保佑,千萬別說是在你旁邊啊!?還有你阿!整晚不回來,你爸快被你氣死了!」

「好啦,我等等就回去了」匆匆掛上電話,是嵐驚恐的面容面對著我…

「別怕,我帶妳回家!」攜著徬徨不已的嵐,走出房間幽暗氛圍。

回到嵐家,見了嵐的媽媽。

「妳這個不要臉的人!還敢回來喔!?怎麼不死出去?」嵐媽一臉憤慨,睜眼就想摑嵐一巴掌。

「阿姨,對不起,我保證以後不會這樣!妳不要打她,打我好了!」我擋在她前面。

「好了!你回去!我們家的事不用你來管,妳還不快給我進去!丟臉丟大了妳」仍舊漫天罵著嵐。

望著嵐背影消失在房間裡,讓我即使回到家面對父親痛打痛罵,都絲毫不以為意…

回到學校,見到了嵐,她卻刻意跟我疏遠…

「嵐,妳怎麼了?怎麼都不理我?是不是妳媽對妳說了什麼?跟我說吧!」

「振羽,我們分手吧!我媽把事情都跟班導說,要他監視我們,我們…算了吧…」

「我不會放棄的,讓我跟妳媽說…好嗎?」心又是一陣熟悉絞痛

「不用了!你那天說得還不夠嗎?我爸媽那天晚上,罵我不知羞恥,對!我是個不知羞恥的女孩!你離我遠一點吧!」轉頭離開,沒有眷戀。

此後,嵐依舊考她的第一名,寫文章仍是那麼犀利、灰澀難懂,卻只有我知道,她昏暗的心,早似已灰之木,了無生機。

天堂真的幸福嗎?地獄又真的痛苦?即使痛苦也還能知道自己存在,我現在已經沒有了知覺…

午休,眼淚一滴滴落在地板,暈開,麻木知覺,手裡握著小小刀片,一刀一刀,割開掌心的愛情線,會痛?那我怎麼一點都體會不到?越劃越深,血也滴滿了適才眼淚暈開的地方,助長了溫熱奔馳。

並不想死,只想證明自己活著,可笑又可悲的證明方式,卻讓我知道失去比死更可怕…

「振羽,你在幹什麼!拿來!別做傻事!」罄文一把奪走我手中刀片,順手一拳把我打倒在地,拖去醫務所。

匆匆被送去醫院縫了兩針,學校也傳得沸沸騰騰,連禿鷹也安排我去心理輔導了個把月,那陣子,淚特別容易潰堤。

為了讓我死心吧,嵐刻意跟陸走得很近,兩人有說有笑,我一走近,嵐馬上板著臉孔,冷冷望向我,冰封了我滿口溫言細語,明顯得讓我清楚明瞭。

原本說好情人節當天行程,當然也沒能成行,我站在嵐家樓下,從早等到晚上,才見嵐回來,她一瞥見我,一反往常冷漠。

嵐開心笑說「你看,這是陸送我的球鞋耶!很貴喔!我本來說不要,他硬要送給我,我們今天還去餐廳吃大餐喔…」後面說些什麼早已忘了,但我知道,再不離開,淚水會不睜氣的掉下來。

也許這是一場遊戲,對天來說。

************************************

一天, 在放學後的空教室,彈著吉他,瘋狂唱著伍佰的『浪人情歌』,滿臉縱橫…

「我陪你唱吧…」

瑜,一個大眼女孩,闖了進來,也闖進了我冰冷心房。

之後,學校旁小溪邊,常常見到我們倆人對唱身影。

然而我喜歡她嗎?暫時沒有答案。

「振羽,昨天合唱團老師有教我一首歌喔!很好聽!你幫我彈這個詞譜。」

是晏殊的浣溪沙。

…彈起簡單旋律…

瑜也輕輕唱著…

一曲新詞酒一杯,去年天氣舊亭台。夕陽西下幾時回?

無可奈何花落去,似曾相識燕歸來。小園香徑獨徘徊。

一向年光有限身,等閒離別易消魂。酒筵歌席莫辭頻。

滿目山河空念遠,落花風雨更傷春。不如憐取眼前人。


起身,拾起包袱,我知道瑜默默看著我,下了淚雨,但也知道,回頭後將不是幸福,是不公平的堆築…

「沒有你陪我,我忘了怎麼回家了…」盤旋飛昇,繚繚繞繞。

我終於明白,原來嵐真是一片湖沼,不會消失,卻難掩紛跡雜踏的矛盾,而我,雖然是隻侯鳥,卻因為在這片湖沼斷了翅、折了腿,徘徊旋繞,無法離去…

走到公車站牌,想起站牌最近換了地點,如此依賴的嵐,不知找得到路回家嗎?

台長: 依然故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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