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禮拜五我們老闆新開的政大分店晚上要第一天試賣,所以我中午就過去準備,大概一兩點時隔壁的小女生突然出現在我們吧台的邊邊,很快樂的跟我說起話來,中間還去補習班上完英文課完後小臉又準時出現在吧台旁東摸摸西摸摸的逼我提前賣奶茶給她喝,
到最後吵的我們怕小孩的老板娘在裡面聽了都偷偷跟我皺皺眉表示害怕,
其實小孩都這樣的嘛,
在景美店這邊也有個可愛小女孩,固定來買奶茶買到經過時就算不買奶茶也會把頭抬高高偷看店裡是誰值班然後跟我們打招呼,
去同學家玩、去圖書館還書...,每次經過我們店門口被我遇到都會被逼問,講個幾句話後又蹦蹦跳跳的走了,等回來的時候再打招呼,再蹦蹦跳跳的回家去。
遇到一個小女孩我沒想到什麼,但遇到兩個小女孩後我開始想了,
這是不是就像家裡有養狗或養貓的人在外面遇到小狗阿小貓的就會自然的和牠們很合的來,因為「喜歡」本來就是一件最互相的事,外面的小狗小貓總會讓養狗養貓的人想到自己家裡的寵物們,
小女孩不是小動物,聞不到我身上那股家裡也有小女孩的味道,可是我喜歡她們是因為她們的年紀就跟我們家小女孩差不多,看到她們我就會想到我們家那個小女孩,那個太過聰明以致於她姐姐老是忘了把她當小孩的小女孩;
我開始問我自己,是不是一天當中我跟別人家小女孩講的話比跟自己家小女孩講的話還要多?是不是一天之中我關心別人家的小女孩比關心自己家小女孩還要多?是不是我花太少時間在自己家小女孩身上了?
我們家小女孩跟我差了九歲,我們都還記得她是嬰兒的時候我總是抱著她跟貼在牆上的小兔子照片玩,但她其實不記得她更小的時候我曾經在半夜餵她喝牛奶 搖她睡覺搖到她還沒睡著我都快睡著了,她也從來不知道她會跟我差九歲是因為我當了九年的獨生女,從小跟表弟表妹吵架都會輸因為他們都有哥哥姐姐來幫他們跟我一起吵,一個人總是吵不過兩個人,所以我開始跟媽媽吵我也要一個弟弟妹妹,想要有個人可以永遠跟我站在同一邊,
只是等她長到可以吵架的年紀時以前跟我吵架的人一年見到她的次數連五隻手指頭可能都用不到,翻開家族裡很多重要時刻的照片都是我跟一堆小孩們一起一張張長大,卻都沒有她,
難得聚在一起我們都有聊不完的往事,她卻像別人家的小孩一樣沒有參予的機會,我媽還一度懷疑我對表妹們都比對她好,可是我永遠認識她們比認識我們家小女孩多九年阿,她們是我一起長大的朋友 而小女孩是妹妹,那是不一樣的感情嘛。
直到日子久了小女孩才從我心目中會笑的很可愛會流口水的小玩具變成生活裡的一部分,她長大以後不論我們家有幾個房間我都還是跟她一間,睡覺前她會吵著要陪她睡一下,其實她更喜歡有人幫她摸摸背但是我很懶總是裝沒聽到,
念國中是我最常跟她在一起的時候,有段時間我最好的朋友跟我一樣是越區就讀,所以我們總上會一起搭公車去學校,有的時候放學再一起早一站下車去幼稚園接她們家小男生跟我們家小女孩,如果現在是古代我們大概會逼他們倆指幼為婚吧,
高中以後早出晚歸的,天才剛亮我出門時小女孩還在睡,天黑很久了我回到家小女孩也在睡,平常上課假日再補習,以致於我們家明明有兩個小孩,卻兩個小孩都像獨生女一樣任性,
上大學後我總是很多時間花在學校和朋友上,小女孩成為我的小學學妹也有了新世界,我用msn她用yahoo,我的交通工具是我的小50而她則有我爸和我媽,我越來越白白胖胖她越來越黑黑瘦瘦,她穿的鞋只跟我差一號半,身高差距也在越來越少很快我就不能再笑她是矮冬瓜,她開始有很多跟著長大而來的煩惱,可是在我心裡她不過就是個長不大的小女孩,
直到這幾天我認真的開始想,她會漸漸把時間分給她的學校和同學,我還能擁有我們家小女孩多久呢?
她小時候離開家的總是我,不論是不同的城市還是不同的國家,在家裡等電話的是她,小的時候她會在電話那一端哭著問我什麼時候回家,現在她會偷問爸媽我什麼時候回家可是等我打電話回去時她又很冷靜的跟我說家裡發生什麼事,
但慢慢的她也會離開家,去年是一個城市也許明年就是一個國家,當我在外面她在家的時候我總是很安心,可是有天當她在外面我在家等電話的心情不知道會是怎麼樣?
很可笑的,我看到別人家的小女孩卻想起我們家小女孩,
對別人家小女孩微笑時卻對我們家小女孩歉疚了起來,我是不是很少關心她今天做了什麼期中考考怎麼樣?即使我不問她也會吱吱喳喳告訴我,可是她會不會希望我每天多抱她一下多問她幾句話呢?
其實我一直都很喜歡她,可是現在我真的不確定了起來她知不知道這件事。
圖:我們家那個在這張照片中偷偷作弊掂起腳裝不矮的小女孩。
血緣是人類一輩子都無法靠後天改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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