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6/02/21珍重)
我不會道別,也不習慣太悲傷.我總是在離別的時候,顯得格格不入.
當我進到病房時,他的女兒已在幫他穿襪子.我看到他終於舒服的躺平了.
這些日子,他幾乎是坐著醒著,沒有睡的機會.
他的表情此時也是安詳的.
今天早上,我去看他的時候,他還瞪大眼睛看了我一眼.
我因回國後,忙得不可開交.
本來大前天要去看他,一延再延.結果今天和他見最後一面.
他是個正直到不會轉彎的人.有一年,我們去泰國蘇美島玩full moon party.
那晚大家瘋狂的玩樂,他自始至終站在我旁邊,像個憲兵站著.大夥都在笑他,
他回說他要保護我,所以他要保持清醒.
生命中,真正的朋友其實很少.因為,大部份的人都太聰明,也太自私.
我和謝大哥,是這幾年才熟絡起來.但他單純又剛直的性格,是我朋友中的異類.
今早我在醫院,因他不能出聲,所以都用寫代言.
我看了他住院期間寫的手稿,他要我不要太累,不要太常生氣.又寫他太太越來越美,
他病好要重新追她.他一直都充滿信心,一直挺直腰桿,像個男子漢.
這是2006年2月21日-我們的好朋友在我先生過世隔天寫的.
三年多了,我們很少聯絡,但是他還是我最好的朋友 ,想起時...心好疼....的朋友,
台大口腔外科的長廊,古老還有股灰濛濛的氣氛...
在醫院的情景....陽光永遠軟弱無力,日影西斜,總把他離開的背影拉得好長好長...
.心一直是沉的...
那時我好依賴他,每件事都要找他談談,才能下決定,總要他幫我出主意,一起決定
現在想想,當時的我真得好自私.....
不該問的,都是重擔...
想到他的肩上擔的我深深覺得自己無能與自私,我們慣常的關心只是順對方心意,
明知道這是會受苦的,眼看著他一直在受苦,自己卻任何忙也幫不上, 再看看這篇道別....
我死去的先生,好真心...至少他會說不要太累,,不要生氣,會像憲兵一樣守護他.
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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