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三日之後,鼙鼓雷鳴,號角聲起,仙界軍隊整齊地昂首闊步,紛紛往魔山及妖山前進。玉皇大帝怕妖魔趁戰亂而偷襲仙界,派遣天兵天將駐守所有仙山及仙島,不過留下來的天兵天將多數是新兵,既無作戰經驗,也無高超的武術,敵軍一來,可能不堪一擊。
幸而九天玄女即時諫言玉皇大帝,將自己麾下幾千名精兵分散在邊界的仙島,並且加強戒備,用法術做成一道無形且厚實的圍牆,等妖魔打進來,定會先被精兵打得損兵折將,屆時不怕後方的新兵無法抵擋了。
玉皇大帝笑道,『玄女卿家所言甚是!新兵人數雖多,但不夠強悍,就依玄女卿家的主意罷!』
百萬大軍浩浩蕩蕩地走出仙界,隨後東方燁也騎著火麒麟率兵離開扶桑島,三個兒子也只留下東方翔及幾百名天兵天將駐守扶桑島,並且命東方翔負責邊疆的安危,絕對不能怠忽職守。
東方羽因從小練武,又受到父親的薰陶,漸漸嫉惡如仇,一聽到玉皇大帝決定出兵,很想跟隨著軍隊攻打妖魔,但即使法術及劍術比哥哥們厲害,年紀實在是太小了,東方燁當然不答應她出戰,她只得跟著三哥盼望著他們早日班師回島。
『三哥,你就行行好,讓我去長州島保護沐瑤,可好啊?』東方羽拉扯著三哥的衣袖,用可憐的語氣問道。
東方翔巡視扶桑島一圈回來,正想喝口茶,卻聽見妹妹的央求,而且如此的央求已重複問了五天了。
『這‧‧‧』東方翔心中暗自歎了一聲,『扶桑島在後方,又有天兵天將守衛,沐瑤妹妹很安全,無須妳的保護。』
東方羽跺腳大聲嚷道,『三哥,可我已經五天沒見到沐瑤!我想她想得快瘋了啊!』
『爹爹出征之前吩咐我防守扶桑島,任何人不許擅自離開,否則以軍法懲處,誰也不能例外。』東方翔好聲好氣地勸道,『羽妹妹,交戰期間,任何地方都很危險,等咱們戰勝之後,我再親自送妳到長州島住上幾天。』
『可是‧‧‧沐瑤她‧‧‧』東方羽縐起眉頭。
東方翔不忍見到妹妹失望,於是使出最後一招,『羽妹妹,爹爹在離開之前妳也答應他要天天留在島上用心練功,不讓爹爹操心,妳向來是說到做到,沐瑤妹妹會明白的‧‧‧』
東方羽垂頭喪氣地嘟著小嘴,心中感到有些氣憤,為何自己總是要言出必行。不過她深知自己的身份是不應該任意行走,因為妖魔或許會趁機擄人要脅父親棄甲投降,因此她一語不發地轉身,然後非常鬱悶地慢慢走回寢房。
『唉‧‧‧羽妹妹‧‧‧其實三哥也想見沐瑤妹妹,可如今忙得不可開交,又有重任在身,無法隨意飛到長州島啊‧‧‧』東方翔望著妹妹離去的背影喃喃自語,暗自也希望妹妹能諒解自己的處境,不要再吵著見沐瑤。
過了一個多月,探子回報,並且傳來一個令人雀躍的好消息。敵軍節節敗退,仙軍已成功地攻下妖魔幾個重地,也迅速俘虜了數萬名敵軍,藏匿在人間的妖魔也陸續被仙軍消滅,就只差妖王長牙狼及烏金魔王的腦袋瓜子尚未得手。
玉皇大帝大喜,立刻下令,『傳旨下去,無論誰擒住妖魔兩界的首領,朕定有重賞!』
『小兵遵旨!』探子欣喜回道。
御旨一傳到戰場上,仙軍無不精神煥發,神采飛揚,雖然同袍也死傷無數,可正義之戰已將告捷,只消抓到妖王長牙狼及烏金魔王,便是仙軍的歸鄉之日,因此無懼妖王長牙狼及烏金魔王的殘暴與兇惡,個個情緒高昂地四處搜捕他們兩個的蹤跡,也為了杜絕後患,維持天地之間的祥和。
『羽妹妹,爹爹和大哥二哥都安然無傷,而且咱們軍隊快要大獲全勝了。妖魔一投降,三哥會依約帶妳到長州島和沐瑤妹妹相聚,到時候妳想玩多久就玩多久。』東方翔興沖沖地從外面跑進屋,向妹妹報了一個好消息。
『此話當真?』東方羽驚喜地跳起來問道。
『呵呵,三哥何時騙過妳?』
『哇!我快要見到沐瑤了哦!』東方羽激動地手舞足蹈起來,瞥了門外一眼,喜不自勝地喊道,『啊!汪汪回來了!』
東方羽的麒麟從天而降,嘴裡銜著一張紙,東方羽快步衝到門外,上前拿起紙張仔細閱讀,臉上不由自主地露出燦爛的笑容。
『紙上寫了些什麼?』東方翔走過去奇怪地問道。
『沐瑤在紙上寫了很多想念我的字句,並且用花粉畫了我的模樣,畫得很像呢!』東方羽抬起頭來笑道。
『呵呵,原來咱們汪汪當了妳們的臨時信差!』東方翔呵呵大笑,『讓我瞧瞧沐瑤妹妹把妳畫成什麼樣了!』
『嗯!』東方羽大方地將紙遞給他。
東方翔接過紙一看,也笑了出來,沐瑤將東方羽描繪得非常維妙維肖,圓圓的小臉蛋和圓圓的大眼睛,活潑又可愛,尤其是眉宇之間的韻味,完全顯現出小人兒獨特的頑皮氣質,讓東方翔對此讚嘆不已。
『沐瑤妹妹畫得真是好啊!』
東方羽搖了搖頭,輕歎一聲,『唉,可惜她從不畫自己,時間一久,我怕忘記她的模樣,見到她時可能會認不出來‧‧‧』
『傻妹妹,擔心這幹嘛呢?這種事是絕不會發生,不過若是如此,三哥也會幫妳認人!』東方翔頗有自信地拍拍胸脯。
『嗯‧‧‧』東方羽微微頷頭,神色有些黯然。
東方翔發覺了,不解地問道,『妹妹‧‧‧為何如此想念沐瑤妹妹?』
『沐瑤‧‧‧』東方羽側著頭愣了良久,才緩緩說道,『三哥‧‧‧我‧‧‧我也不清楚為何如此想念沐瑤‧‧‧似乎一日見不到她‧‧‧便覺得渾身不舒服‧‧‧可是沐瑤也是如此呢!』
東方翔一聽,很不自然地笑了笑,『哦‧‧‧妳們還真怪異啊!』
『三哥,這很怪異麼?』東方羽睜大眼睛問道。
『其實不會很怪異!妳們姐妹情深,彼此想念對方,應該是正常的反應!』東方翔笑道,抬頭望著遠處,『羽妹妹,兄弟們餓了,三哥該替他們去巡邏了,妳乖乖待在這裡,不要四處亂跑。』
『三哥,我跟你一同去巡邏!你知道我整日待在家中,整個人悶得快要死掉了呢!』東方羽自告奮勇地喊道。
東方翔原本想拒絕,但怕寶貝妹妹一個人在家會覺得無聊而偷跑出去找沐瑤,於是笑道,『唉,也罷,妳就跟我一同去巡邏!』隨後走回屋內,『不過,妳先讓我喝口茶罷!』
『好!』東方羽用力頷頭,笑逐顏開,『我回房寫封信給沐瑤,讓汪汪帶去長州島!』
戰爭期間,妖魔兩界血流成渠,仙界卻是出奇地安寧無事,只不過駐守的天兵天將比平時多了好幾百個。這都要歸功於九天玄女的提議,留下幾千名精兵堅守仙界,讓妖魔難以偷襲,也讓遠征的軍隊無後顧之憂,都能夠全心全意勦滅妖魔,早日凱旋歸來。
『三哥,咱們仙軍可真是個個兵精將勇,妖魔這麼快就要投降了!』
東方羽活蹦亂跳地跑在東方翔的面前嚷道,手中握著赤風劍,還不時環視四周的動靜,每個小角落都不放過。
『噓,巡邏時不要太喧嘩,當心妖魔聽見之後,會更加清楚咱們的行蹤。』東方翔小聲警告妹妹,她說話的聲音有些響亮,使得周圍有幾個站崗的天兵天將不由自主地轉過頭來看他們了。
『嗯‧‧‧三哥,抱歉‧‧‧』東方羽立刻壓下聲音,『三哥說得對極,咱們的軍機絕對不能讓妖魔知道,否則就前功盡棄了。』
『沒關係,咱們到北邊玉岩灘梭巡一下,前幾天有一名天兵發現妖魔留下來的兵器,雖然沒見到妖魔的蹤跡,也無人受傷,但不知他們何時闖進來,又何時溜走。』東方翔抬眼望著前方,神情有些擔憂,他不希望一時疏忽而讓妖魔反敗為勝。
『好!』
北邊玉岩灘離他們不是很遠,不過東方羽一聽到妖魔竟然留下兵器,心急了,於是腳下一蹬,咻一聲,小人兒倏然消失在東方翔的眼前。
東方翔見她施展法術,率先飛到北邊玉岩灘,愣了愣,然後才忍不住搖頭笑了,『呵,咱們羽妹妹真是一刻也無法靜下來。』
正當東方翔舉起腳步往前走,身後突然聽見有人大聲嘶喊,『兄弟們!有妖魔入侵了!』
東方翔心一驚,趕緊尋著聲音的方向衝過去,卻見兩個天兵倒在地上,身旁十幾個天兵慌張地東張西望。天兵天將兩人成一組放哨,十人成一隊,因此若有妖魔入侵,最少兩人會受到襲擊。
『徐海,妖魔在那兒?!』東方翔抓起其中一名天兵問道。
『三副將,末將不知道妖魔在那兒。』徐海微微轉頭看著躺在地上的天兵回道,『末將聽到有人倒下的聲音,立刻趕了過來,但除了被妖魔的暗器打死的兄弟之外,卻不見妖魔的影子,也不知妖魔究竟藏匿何處!』
東方燁身為將軍,三個兒子也授職成了副將,輔佐父親管理他麾下的兩萬名天兵天將,因此那些天兵天將皆以大副將、二副將、三副將稱呼他們兄弟,但若見到東方羽時,則以“羽小姐”稱呼。
『什麼暗器?』東方翔快步走到被打死的天兵身邊蹲下來,翻翻他身上的衣物查看傷勢,不久在心窩上找到一枚細長的毒針,見聞廣博的東方翔自然認得這種毒針的厲害。
千年前魔界一位善用咒語傷人的魔王因妻子不安於室,偷偷與其他男子有染,他無意中發現了妻子不忠,卻不動聲色。幾天後將最狠毒的咒語下在妻子的針線中,一日妻子縫補衣服,手指頭不小心被細針刺了一下,便立刻倒下斃命。後來魔界的人學會了咒語,用此針做暗器,不過對於修為較高的人卻起不了作用,只能傷到法力較淺的人。
『遭了,果然是魔界的毒針。』東方翔說罷站起身喊道,『妖魔入侵咱們扶桑島,各位弟兄要更加當心了!』
『是!三副將!』
『徐海,快傳令下去,吩咐弟兄們務必找到妖魔的蹤跡,咱們一定要盡快把他們找出來,然後才可以一網打盡!』東方翔握緊拳頭,看見已經犧牲的天兵,心中感到非常難過,他不願再看到任何傷亡了。
『是!』徐海抱拳應道,轉身飛奔其他哨站。
東方羽這時也趕了過來,見到毒針和死去的天兵,緊緊抿住嘴不語。
過了片刻,海螺聲長鳴,久久不停。這是緊急警報的訊息,扶桑島的天兵天將得到訊息之後,趕緊巡視島上每一處,枕戈待旦,而且一有風吹草動,便呼哨引來其他天兵一同探察,絕不單獨行動了。
搜尋了半天,他們連妖魔的一根寒毛都沒有找到,東方翔有些憂喜交集,喜的是妖魔可能已經悄悄離去了,憂的是怕妖魔只是藏匿某處,等待機會偷襲他們。東方翔又想到未能替死去的弟兄們報仇,心中頓時感到有些憤慨,恨自己沒有早些警覺到妖魔的潛入。
『不好了,三副將!』突然之間,徐海慌張地趕到東方翔的面前稟報,『羽小姐受傷了!』
『什麼?羽妹妹受傷了?』東方翔驚慌地一把抓住徐海的衣襟,『她在那兒?被誰傷了?傷得如何了?』
『末將聽張行說羽小姐在玉岩灘上和妖魔打鬥,左手正流著血呢!』
東方翔一聽,快步奔向玉岩灘,一到玉岩灘便聽見東方羽氣急敗壞地喊道,『死傢伙!你還想往那兒跑!』
東方羽一手舉起赤風劍,另一手拎著根血淋淋的長牙,正要衝向海裡跳進去,其他天兵皆站在她的面前擋住,『羽小姐!千萬不要近水!』
她揮劍喊道,『你們都走開,不要擋路啦!今日我非要殺死那兩個死傢伙不可!』
東方翔見狀,立刻慌忙阻止,『羽妹妹!不要跳進海裡!有海怪啊!』
扶桑島周圍的海域因有很多千萬年的海怪長年生活海底,平時是不會跑出來吃人,可是一旦有人跳進海裡游泳,就會很快被海怪吞噬,而且死得屍骨無存。仙界只有扶桑島的人無法任意碰海水,因此住在島上的每個人早已被告戒,至今無人敢靠近海水。東方羽當然也知道此事,但一心只想殺敵,一時之間忘了海怪的可怕。
『三哥!』東方羽回頭一望,見東方翔神情異常緊張,頓時想起島上的禁忌,立刻止步,『啊‧‧‧海怪‧‧‧』
『羽妹妹,妳的傷勢如何了?』東方翔上下打量妹妹的左手臂,衣袖上雖沾染了血,可似乎沒有傷到筋骨,他轉頭對徐海喊道,『快去拿藥盒子來!』
『三副將,藥盒子早已拿來了!』其中一名天兵走出來回道,手上端著藥盒子。
東方羽抬起左手臂晃了晃,搖頭說道,『三哥,我沒受傷,不用拿藥盒子了!』隨後發現手中的長牙,恍然大悟,『哦,我身上沾是長牙狼的血,方才我把他嘴裡的長牙硬生生地砍了下來呢!』說罷把長牙丟在海灘上。
『長牙狼?妳說的是妖王長牙狼麼?』東方翔不敢置信地睜大眼睛看著海灘上的長牙,約莫三尺長,牙上面血跡斑斑。
『嗯,正是!』東方羽抬眼望著海面,頻頻歎道,『唉,原本以為可以一劍砍死妖王和魔王,可他們太狡猾了,發覺打不過我,兩個死傢伙居然落荒而逃,雙雙跳進海裡躲起來了!』
『他們‧‧‧妳確定他們真的是妖王長牙狼及烏金魔王?』東方翔驚訝地問道,其實他訝異的是年幼的妹妹竟然能夠輕易地打跑妖魔兩界的首領,而且他不知他們這時潛入扶桑島的詭計,有些害怕妖魔即將進行的復仇行動。
東方羽平靜地看了東方翔一眼,『爹爹曾將他們的畫像給咱們仔細看,所以就算他們化成烏煙,我也可以一眼認得出來!』接著哼了一聲,咬牙切齒地喊道,『三哥,這兩個死傢伙殺害咱們弟兄,我一定要替他們報仇!』
『報仇之事三哥也有份,不過妹妹的法力快速進步,真是可喜可賀!玄女前輩果真厲害!』東方翔笑道。
『三哥‧‧‧』東方羽低下頭,臉上無得意之色,『咱們那些弟兄死得真慘‧‧‧』她沒有經歷過戰亂或面臨過死亡,自然覺得對於生死之間的那種無奈非常無能為力,也非常痛恨。
『放心,咱們一定會替他們報仇。』東方翔也輕輕歎了一聲。
『嗯‧‧‧』東方羽微微頷頭,『希望那兩個死傢伙被海怪吃掉,替咱們弟兄報仇,也讓咱們仙界贏了這場戰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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